只见交椅上的人一怔,显然也未料到,她印象中温润端方的男人会说出这样的话。
其实商九思心中清楚,知晓容栀即便不帮,也是情理之中。与圣意相左,所冒风险不小。
回味半晌,似是觉得那席话颇为好笑,容栀便也未拘着,扯了扯唇。她瞥了眼商九思愈发惨白的面容,唤道:“红缨,扶着殿下去里屋歇息,别吹风受凉。”
红缨动了动身子,眼神在几人间转圜几圈,面露难色,不知应不应听候容栀差使。
谢怀瑾仔细盯了商九思一会,看出她脸色确实不佳,才发话道:“扶郡主进去。”
有他的首肯,红缨才算挪动了脚步,将商九思从交椅上扶起,“殿下,不如就将这边交给谢郎,您早时受了惊吓,是该歇息歇息。”
商九思身子不适感一直未散,若不是为着谢氏,她也快撑不住,便也没再逞强。
容栀安抚一笑:“待会药铺送些药膳药膏来,你多少用些,暖暖身。”
商九思点了点头,一一应下。就在容栀以为她要走时,她却突然凑近了。
很轻的气声,商九思贴在她耳边,用只有二人听得见的声量道:“阿月……倘若为难不想……便不要答允。”
商九思自小锦衣玉食,周围人无不唯命是听,除了谢怀瑾,她何时为别人考虑过?
容栀愣了愣。再回过神,偌大的前院只余下四人。
“如今郡主不在,有些话也不必避讳了。”她静静地凝视着谢怀瑾,似要透过他的皮囊,将他看穿。
“在下想不明白。”谢怀瑾索性也诡谲一笑:“谢氏所给的条件不错,镇南侯府就这么忠心不二?你我本可以联手,以文武垄断整个大雍。”
他继续道:“倘若我没猜错,明和药铺不久会向外扩张。谢氏盘踞江都,整个江夏的水路都被谢氏把控。这一臂之力,可是许多人都求之不得的。”
容栀不吃这套,直挑眉道:“阿月不才,适时听说了些传闻轶事。江夏水路似乎不全是谢氏掌控?江都还有另一派势力。”
如愿以偿地,她成功戳到谢怀瑾的痛处,他的脸愈发阴郁,脖颈青筋都有因不忿而暴起。
谢沉舟无意识舔了舔唇。她在说悬镜阁。要怎么形容这种微妙的感受?他心底微微发痒。
那是他所做的事业,而在某一时刻,偶然成了她不必妥协的底气和筹码。
容栀淡道:“我之所以改变心意,还留在这里,并不是为听你说这些。”
她动了动手指,“我只好奇一件事。”
“何事?”
她一字一顿道:“你方才说与隋阳郡主青梅竹马,自由相伴。你是真心愿意娶她为妻?还是权利交换,各取所取?”
第69章在劫难逃那个不合时宜的吻。
隋阳左腿的隐疾,谢怀瑾不知晓么?他们私下来往不少,以谢氏的手段,消息怎么会闭塞?为什么他从未阻止过,任由隋阳经年累月喝那些伤及根本的药?
她只管问了,也没奢望谢怀瑾真的回答。然而比回应更快到来的,是谢沉舟略微意外的眼神。
何必多此一举?谢沉舟捻了捻指腹,一时竟不知容栀的意图。她想确认的是谢怀瑾的态度?不,不是。
谢怀泽不知搭错哪根筋,骤然替谢怀瑾解释起来:“阿兄待郡主自然是真心的。日后阿兄接手谢氏,谢氏主母的身份自然也是郡主的。”
容栀笑了,那笑却没有几分真心:“谢大郎君也是这般想的?”
“重要么?≈ot;并不似容栀所想般思虚再三,谢怀瑾答得格外轻快。“县主也不必意外,我同县主某种程度而言,都是一类人罢了。”
而门洞之外,商九思推开了红缨搀扶的手。她面色略白,却少有的静然。“你先回马车,我想自己歇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