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恶魔实在是太不安了。
过往的阴影,如同附骨之疽,即便在绝对安全的物理环境下,也无法驱散亚怜内心深处对于失去的极致恐惧。
那份缺乏安全感,已经渗入了亚怜的骨髓,让亚怜无法相信幸福是真实且可持续的,无法相信自己真的配拥有这一切、并长久地留住它。
经常性的,莫行在深夜醒来时,常常发现怀中的亚怜依然睁着那双漂亮的异色瞳孔,眼底盛满了疲惫,却更盛满了……无法言说的执拗。
亚怜失眠太严重了。
起初,莫行只是用更用力的拥抱和一遍遍低沉的保证来安抚亚怜。“我在”、“我不会走”、“这一切都是真的”。
不过,亚怜的情况绝非几句承诺能够轻易化解。
亚怜的情况并未好转,他甚至开始了“装睡”。
每当感受到莫行醒来探查的动静,亚怜便立刻紧闭双眼,刻意放缓呼吸,试图伪装出已然安眠的假象。
他不想让莫行再为自己担忧。
亚怜难得这么乖,可是莫行反倒更担心了。
莫行太了解亚怜了。
他关注亚怜远比关注自身更多,亚怜那刻意维持的、过于平稳的呼吸,如何能瞒得过他?
莫行没有选择沉默地配合小恶魔这难得善意的伪装。
在一个月光如水般倾泻进卧室的夜晚,当再次捕捉到怀中人那僵硬的假寐状态时,他直接低声点破,手臂将亚怜圈得更紧:
“亚怜,听说…做点睡前运动,累到极致,自然就能睡过去了。”
亚怜在他怀里明显愣了一下。
随即,缓缓睁开那双在月光下流转着妖异光彩的异色眼眸。
里面没有丝毫被戳穿的窘迫,反而漾起了一种近乎挑衅又极致诱惑的笑意。
“好啊,哥哥,”
亚怜轻笑着,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沙哑,如同夜魅的低语。
他灵活地一个翻身,竟直接跨坐到了莫行身上。
银白的月光勾勒出亚雌纤细却蕴含力量的腰肢曲线,宛如突然降临月下的妖魅,
“哥哥,那就按你说的来。”亚怜说。
这一刻,伪装被撕下,担忧被暂时搁置,某种更原始、更直接的需求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莫行的提议与其说是一种治疗失眠的方法,不如说是一种偏方。
他允许亚怜将无法安放的焦虑、无法言说的恐惧,通过身体的极致疲惫与交融来暂时宣泄和遗忘。
于是,夜色成了他们唯一的帷幕,月光是沉默的见证。
言语显得苍白无力,所有的不安、恐惧、以及那份几乎将人溺毙的占有欲,都找到了另一种更原始、更直接的宣泄口。
他们彻夜交缠,仿佛要将彼此的灵魂也揉进对方的骨血里,以此来确认真实的存在,驱散那如影随形的虚无感。
他们接吻、拥抱、在床上厮杀交锋。
吻不再是温柔的抚慰,而是带着啃咬般的急切与确认,仿佛要将对方的气息彻底吞噬融入骨血。
拥抱也失了分寸,用力到骨骼都发出细微的抗议,却仍觉得不够近,恨不能揉碎彼此,再重塑成一个永不分离的整体。
……亚怜尤其失控,他像是要在莫行身上刻下永恒的印记,牙齿深深陷入对方厚实肩头的皮肉里,尝到血腥味也不松口。
仿佛只有这切实的痛楚和烙印才能短暂地填补内心的巨大空洞。
呜咽和哭泣声断断续续,那不是悲伤,而是极致情绪下的宣泄,混杂着快乐、痛苦和难以言喻的恐慌。
而莫行,始终是那片汹涌海潮中最稳定的礁石。
他够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