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掉的水杯被重新接满温水,许清屿在身侧重新坐下,空出的左手握上她的右手,拇指按住手背。
她知道她要跳什么了。
给罗雅回了消息,那边足足愣了好几分钟才回:【确定吗?】
云徽点头:【确定。】
罗雅:【好,那我给那边回话了。】
云徽放下手机,戳了戳许清屿胳膊,确认其他人看不见说悄悄话,“我去个洗手间。”
许清屿点头,给她指路。
云徽起身离开,许清屿正要收回视线,余光瞥到她手机有电话进来。
没有名字,归属地显示着:四川成都。
狭长的眼微敛,拇指停顿在屏幕,半晌,他到底还是没接,任由响到自动挂断,但没几秒那边又打了过来。
云徽恰好从洗手间出来,他收回视线,“有人给你打电话。”
“谁啊?”她问。
“没存号码。”
云徽过来一看,神情僵了一瞬,把屏幕倒扣在桌上。
“不接吗?”他问,见她摇头声音温润,“是那个人?”
他没提名字,但在成都并且会联系她的,除了那个差点把她卖给别人给自己儿子买房的大姨并没有第二人,况且她在成都买了一所房子,市中心位置的大平层,昂贵的首付和每个月的房贷,让她的生活捉襟见肘。
云徽想否认,触及他的视线又点头,与此同时短信跳进来,她还未点开许清屿的动作快一步。
【你是不是想要逼死我们全家?我这么多年都白养你了!】
“多久的事了?”他问。
“三年前。”
今晚的坦白局后,既然说好要彼此陪伴,彼此信任,这些事也应该告诉他。
“我大姨的儿子,也就是我堂哥,也在曲京工作,我随舞蹈团第一次演出的时候,遇见他和他女朋友了。”
那时她刚表演完一支舞蹈,在后台卸妆的途中,外面工作人员说有人自称是她哥哥来找她,她以“我没有哥哥”让工作人员把那人赶走,但等到演出结束一行人准备离开时,忽地从旁边窜出来一个男人拽住她的胳膊。
他告诉其他人是她的表哥,告诉他们她自小父母双亡,是寄养在他们家,被他们家抚养长大,结果读了大学有出息后就不跟家里联系了。
其他人对他的话信了七分,用揣摩审视和轻蔑的眼神看她,待其他人走后,他先是夸她现在有出息了,居然进了京舞,又问她京舞的工资是不是很高,这样的一场演出她能分到多少钱。
云徽不想跟他多做纠缠,敷衍的应着,见她要走男人终于露出自己的真实目的。
“他让我给他钱,说是回报他们家那几年的养育之恩。”
她不给他便大声喊着,说她曾经被□□的事,她怕给京舞带来麻烦,将身上所有的现金都给了他,告诉他只此一次,男人拿到钱答应得很爽快,但她忘了人心是不可能满足的。
“从那以后,他隔三差五就问我要钱,我不给就到处宣扬我以前的事,后来索性他班也不上了,要求我每个月固定给他打钱。”
“后来我晋升为首席,他的胃口变得越来越大,他要跟女朋友结婚,女方要求他的彩礼和房子,都让我出。”
“我不出,他们就来京舞赖着不走,每天哭天喊地,闹得整个舞团不得安宁。”她声音低下去几分,“也报过警,但他们并没做出任何实质性伤害的行为,批评教育罚款之后便放了,罚款的钱,也是我出的。”
后来,在整个舞团和街坊四邻的目光下,她答应出彩礼钱和房子首付,但是房子得写她的名字,可以免费提供他们居住,房贷她还一年,剩下的由他们自己偿还,得还清房贷,她就把房子过到他们名下。
“我想用这个办法买几十年的安宁。”
许清屿接过她的话头,“你还了一年之后,他们反悔了,要求你全额还款,并将名字提前过户到他们家。”
“对,但我不同意。”
她是不想惹麻烦,但不代表真的逆来顺从,被人榨得干干净净。
她已经两个月没还房贷,银行的人给她打过电话,表示如果再不按时还款的话会采用司法程序,没收她的房产进行拍卖,她让银行的人请便,这段时间银行的人已经上门催缴几次,眼前就要被没收房产。
大姨一家人闹得不可开交,成天到晚给她打电话发短信,她全都删除拒接,估摸着过不了两天他们就会到京舞来找她,届时又是一出闹剧。
罗雅对她很好,她不想给罗雅添麻烦,犹豫着要不要跟大姨家在拟定一份协议,提前将房子的事分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