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这几日萧玄一直都是云淡风轻,运筹帷幄的模样,和如今狼狈的模样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终于忍不住,几乎是咬着牙,压低声音问道,语气里带着不解甚至还带有几分愤怒。
“为什么,你明明可以有机会逃走的,为什么要留下来?”
“为什么要忍受这些?!他们……他们这样对你,你难道不生气吗?!”
萧玄的脚步未停,甚至没有抬手去擦额角的血。
他微微侧过头,微笑看向林风,反问道。
“生气?我为何要生气?”
“你看他们,如此愤怒,声嘶力竭,仿佛与我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但他们真的认识我吗?真的了解清平道为何物吗?真的知道周墨是谁,而我又是谁吗?”
他不等林风回答,便继续淡然说道。
“不,他们不知道。”
“他们只是需要一个情绪的出口,一个可以肆意倾泻恐惧和无能的靶子。”
“他们的愤怒,并非因我而起,而是源于他们自身被禁锢、被圈养的生存状态,源于长久以来被灌输的单一认知。”
“他们的羞辱,看似针对我,实则暴露的是他们精神的贫瘠与灵魂的卑微。”
一块硬物砸在他的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萧玄背依旧挺着笔直,但声音平稳。
“在我看来,他们病了,病得很重。”
“病了?”林风愕然。
“是心病。”
萧玄的语气依旧平淡。
“仙盟给了他们一个看似安稳的牢笼,也夺走了他们独立思考的能力。”
“长久的信息禁锢与灌输,让他们失去了分辨真伪、善恶的能力。”
“他们习惯了听从,习惯了服从,习惯了将一切不同于上面声音的事物视为异端,并自发地去攻击、去毁灭。”
“你以为他们是在针对我吗?”
“不,他们是在扞卫自己那份被塑造出来的、虚幻的正确罢了。”
他缓缓要吐,若有若无地开始叹息。
“他们是最需要被拯救的人,却也往往是最阻碍拯救到来的人。”
“因为他们看不见真正的枷锁,反而将试图解开他们镣铐的人,当作破坏他们安稳的敌人。”
“对于病人,医者只会思索如何用药石针砭,又怎会去怨恨病人的昏聩和呓语呢?”
他的目光重新落在林风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