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几个字,做顺水人情,耽误不了什么功夫。
秦愫再次起身行礼,“多谢殿下。”
柳章取出画卷,一一看过。
“不知殿下以为,哪一幅画可做魁首?”
“论技法,秋风枯荷这幅当属上乘,只是哀悼之意甚重,小小年纪,未免悲谶。”
柳章看完了几幅,选出那幅大写意的墨荷,“此为魁首。”
他所评点的,认可的。恰和秦愫心意。两人观点别无二致。
秦愫含笑道:“殿下的高徒也画了一副。”
柳章扯了扯嘴角。
江落能画什么惊世大作。
想来是鬼画符,乱涂一气,故意标新立异,哗众取宠。
柳章不抱有任何期待,翻到最后一张。秦愫注视着他的神情变化。在看到画上内容时,他的动作明显停滞,卡住了。与他设想中恰恰相反,江落虽然没有学过画画,但她拥有极强的观察力和学习能力。她背书天赋不佳,作画却是无师自通。
色彩和线条运用醇熟,栩栩如生,突出了主体的特质。如果秦愫不说这是江落画的,柳章不可能认出来。然而这幅画又很离奇,跟其他画作格格不入。除了江落,没有任何一位小姐能光明正大画出来这种东西。
因为这画的是幅春宫。
荷花丛中,小舟悠悠。一位少年趴在舟上。散落长发滑到了水里去。他衣裳半褪,露出雪白的后背和细腰。一枝粉白荷花压在他柔软的腰窝上,挡住起伏的曲线。少年没画正脸,只有后脑勺。
似乎已经睡着了。
柳章看着这幅不堪入目的画,手指节掐得发白,拳头硬了。研墨的赤练也瞪大眼睛,屏住呼吸。场面死一样安静。秦愫垂目喝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柳章脸黑似碳,太阳穴暴跳。他掀开灯罩,把画纸顺手一卷。火舌舔上来,脏东西被烧成了飞灰。
“赤练,取我的绿荷图。”
“是。”赤练赶忙道。他把柳章以前画过的荷花图取来。
柳章烧了一幅,就少了一副。他用自己的画作填补江落的空缺,就当那副脏东西没存在过。秦愫顺水推舟收下了。如何教导徒弟那是柳章自己的事情。她怎好多加置喙,此来是为题字。目的达成,她没有停留,谢过柳章后,带着画作匆匆告辞。
陈叔留她用午膳。秦愫婉拒,说太后宫中还有事要处理。
柳章把江落叫来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画的什么?”
“是她说,画景抒情,让我想到什么就画什么的。”
江落还挺不服气,莫名其妙。
柳章满眼怒火隐而未发,道:“你脑子里想的就是这些吗?”
江落道:“是啊。”
她说得太过理直气壮,柳章竟然气结,没接上话。
“花是情物,我画两只蜻蜓,岂不正好应景。”
“你画的是蜻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