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裴琰小心翼翼禀报:“回殿下,沈承徽还跪在外头,已经……一天了。”
&esp;&esp;沈棠摇摇欲坠的身影跪在地上,额头贴于地面,保持这样的姿态,许久许久了。
&esp;&esp;“殿下……”她忍不住落下泪来,惨然哀求,“妾身求您,给忠勇伯沈钧鸿一次机会,他是冤枉的啊!”
&esp;&esp;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esp;&esp;宋凝坐在九华殿内,目光沉沉。
&esp;&esp;裴琰小心翼翼地望着他,“殿下,既然纪大人已经查明忠勇伯是定国公的替罪羊,那为何不与沈承徽说明,好让她安心?”
&esp;&esp;“铁证如山。”宋凝拧眉道,“定国公连同刑部多番查访,证据确凿,光凭纪瞻那点证据,不足以翻案。”
&esp;&esp;咔嚓一声,宋凝折断一支狼豪笔,极冷静道:“忠勇伯忠正有余,能力不足,江南连年水患,需要赈灾的不止江洲。堤坝修建数百,偏偏只有他的出了事。若人人都和他一般无能,大魏要乱成何等模样?”
&esp;&esp;宋凝蹙眉,可他又毕竟是沈棠的父亲。
&esp;&esp;明面上不能救,但……
&esp;&esp;随手将断成两截的狼豪笔弃到一边,宋凝缓缓站起来,冷冷吩咐,“裴琰,今日,就由沈承徽侍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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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沈棠跪了一天,手脚发软,如坠云端。
&esp;&esp;过了一会,她浑沌不堪的脑袋才渐渐醒转过来,四下打量如今的处境。
&esp;&esp;陶然居干净明亮,袅袅熏香萦萦绕绕,温暖如春。
&esp;&esp;“承徽,您终于醒了。”绿芜死后,陶然居的宫婢全都换了个遍,此刻几名眼生的宫婢围过来,一个手捧巾帕,一个手持铜盆。
&esp;&esp;沈棠浑浑噩噩地看着她们:“我怎么会在这?”
&esp;&esp;“是裴公公亲自送您回来的。”宫婢笑道,眼中竟带上一丝羡艳。
&esp;&esp;沈棠一听,翻身而下,就要往门外跑。
&esp;&esp;“哎,您去哪儿呀?”婢女们忙将她拦下。
&esp;&esp;“我要去求殿下。”沈棠焦急道,“求他为父亲翻案。”
&esp;&esp;“承徽别忙,您在九华殿门口跪了一天,殿下晚上会来陪您用膳呢。”
&esp;&esp;两名宫婢对视一眼,扑哧一声笑了。
&esp;&esp;宫婢:“奴婢先服侍承徽洗漱罢!”
&esp;&esp;沈棠低头看了看自己,她跪了一整天,的确一身狼狈,身上沾满了污泥。
&esp;&esp;沈棠还在犹豫,却已被她们簇拥去了净室后。
&esp;&esp;沈棠踏进热气缭绕的浴桶,被她们伺候着洗了身子,还浣了发,末了发梢上抹些许茉莉香油,让她的一头乌发透出一股淡淡的花香。
&esp;&esp;待到梳洗穿戴罢,沈棠端坐在正厅,心中的不安正在渐渐扩散。
&esp;&esp;日落西斜,宋凝还是没来,她不知等了多久,久到再也耐不住性子。
&esp;&esp;沈棠霍然站起,直冲到门边,不料房门忽然从外头打开了,她猝不及防,一下子栽进一个男人怀里。
&esp;&esp;这个熟悉的气息……分明是她先前晕倒时,抱住她的人。
&esp;&esp;沈棠缓缓抬头,眼眶一红,“殿下……”
&esp;&esp;宋凝低头看着她,一双葱白的小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袖,鸦羽似的睫毛一颤一颤,小脸白生生的,透着一股不正常的红晕,看着更添了几分楚楚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