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重叠繁复的衣袖和花朵之下,费夏长公主的手掌温柔温暖。
安娜贝尔猛然眨了一下眼睛。
小公主没有说话,也没有转头,只是在衣袖和捧花之下悄悄放松了已经攥得骨节发青的手。
在车上的时间很长,毕竟宣示威仪就要放慢行进速度。再加上从大使馆到皇宫的一系列必须经过的地点和仪式,足够菲娜西雅把妹妹的指节捂暖。
等到浮空车队逐渐离开,只剩下最重要的,载着费夏两位公主的这一辆车时,伊凡琴科亲王已经站在了琥珀屋之前。
棕发蓝眼的高大男人带着身后的伴郎侍从队伍,迎着阳光,看起来十足的意气风发。
上午十一点。
琥珀屋打开了。
在冬日尼古莉亚宫特意铺陈开来的晶莹白色之上,这是一团凝固在雪面的璀璨金光。
安娜贝尔从浮空车中下来,捧着花就被风吹出了一个寒战。
先下车的菲娜西雅微微偏头用眼尾看了过来。
立刻安娜贝尔对温度的感知就迟钝了下去。
并不是温暖了,只是突然寒冷的影响不那么深重——起码足够她走过漫长的台阶,走到她未来丈夫的身边。
安娜贝尔微微弯了一下眼睛。
然后来自费夏的小公主就在赶来的费夏大使的搀扶和姐姐的陪伴下,抬脚踩上了台阶。
乐队立时开始了演奏。
那是格外辉煌庄严的乐声,就是不知道哪一把小提琴才是她想要听见的那一把。
费夏公国的小公主接着大使的力气一步步迈上台阶,片刻走神之后就又被冷风吹回了思绪。
实在是太冷了,华丽轻薄的蕾丝和一层层华夏出品的纺纱绢罗叠在一起也没有一件毛衣挡风,偏偏现在婚纱全是这种轻纱薄罗坠着宝石的制式,还不如安娜贝尔的姐姐身上那件厚重的缎子做的大礼服。
就算有向导帮助她缓解了对温度的感知,安娜贝尔也时不时会打个哆嗦。
但她未来的丈夫当然是不会在意这些事情的。
伊凡琴科亲王看起来可不怎么耐烦等待一个小姑娘一步步走上来。安娜贝尔刚踏上最后一级台阶,这位起码比她大了二十多岁的亲王殿下就对她点点头,然后转身就往仪式台走。
亚利桑德罗六世正等在那里。
在已经没有国教的帝国仍穿着神甫袍服的马丁·路德仍旧噙着他那亲切可爱的笑容,藏在皇帝陛下的影子里面。
看起来甚至比皇帝和皇后的关系都要亲近。
马丁·路德就这样笑着,看着伊凡琴科亲王停步转身,向安娜贝尔公主伸出了手。
然后他在皇帝陛下的影子里,轻轻敲打了两下左手食指的第二个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