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也不知所谓的“北境王妃”……她左右看看,又回头对上薛明珠同样茫然的神情,心说指的是自己?有这种可能吗?
直到辛嬷嬷起身来到她面前,一脸喜色道:“王妃回来了!东厨已备好晚膳,戏班子也均已就位,就等着您和殿下回来呢,老奴这就安排下去?”
轻轻啊了一声。
薛窈夭下意识看向江揽州。
却只看到男人颀长背影,携着几分她不懂的冷淡和疏离。
“殿下,这是怎……”
话未完,也不待她靠近,江揽州已然重新迈开步子。
薛窈夭:?
摸着良心说,薛窈夭自幼娇纵任性,脾气谈不上“柔情似水”,耐心也非常有限。这睡过之后就翻脸不认人的喜怒无常,显然已经无声扎到她了。
她耐着性子追了两步,刚准备开口“兴师问罪”。
江揽州忽又脚下一顿。
这一顿。
薛窈夭一脑袋撞他背上去,又赶忙捂着额头退开两步。
然后不待她反应过来,一声猝不及防的“殿下!”
很清亮的声音,携着浓浓的关切和忧惧:“殿下,薛姑娘身为罪臣之后,其祖父镇国公勾结叛党,对外通敌,暗合乱臣贼子行谋逆之事,已被圣人下旨抄家斩首!”
“薛姑娘本也该在幽州服流放之役……这样一个人,断断不可为北境王妃,还请殿下为自己前程着想,万万不可行差踏错啊!”
这番话信息量过大,几息之间砸得满庭皆寂。
连江揽州和萧夙都有一瞬短促讶异。
薛瑶夭则因过于猝不及防,双手一个不稳,小猫从她怀里跌了下去,还好猫本身反应敏捷,并未摔伤,只是轻盈落在她脚边。
她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
越过萧夙后打眼一看,只见跪在地上阻拦江揽州并当众揭发她身份之人,赫然便是下人们口中“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东阁女主人,孟雪卿。
她如何知道的这些?
负手而立,江揽州并未质问孟雪卿什么。
仅语气极淡地道了一句:“但凡泄露半个字的,斩。”
这话无疑是在警告此刻跪在樾庭的所有人,同时也等于承认了孟雪卿所言是真。言罢并不逗留,江揽州又一次迈开步子,显然没什么兴致听下去。
孟雪卿却一反常态,霎时又当众膝行了几步。
当着所有人的面,她一把拽住江揽州的衣袍下摆,“雪卿入王府时日已久,受殿下照拂优待之恩,向来不干扰殿下任何事情……”
“可唯独这一次,恕雪卿冒犯,求殿下让雪卿把话说完可好?!”
因情绪过于激动,孟雪卿满头珠翠打得噼啪作响,仰头时早已经泪流满面。
至于此刻在场的其他人。
樾庭所有丫鬟、小厮、嬷嬷,包括已然自发起身的玄伦、穆川、穆言,所有人视线齐刷刷聚在薛窈夭一人身上。
眼看她面上一点点失去血色,就那么干巴巴站在那里,双手拽着薄如蝉翼的袖衫,仿佛受惊的鸟儿无枝可依。
就连搞不清楚状况的薛明珠也有些惊惶无措。
江揽州衣袂当风。
夕阳的余晖在他肩头泼下刺目光影,薛窈夭看不到他此刻神情,也辨不出他喜怒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