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无表情的面孔难得露出了除没心没肺的冷漠以外的神情,忧伤而堕落。
清冷的声音在风中破碎,细细软软的金沙与时间一起在指缝间流走,如何挽回。
“江流,你说,如果沦落至此的不是我而是你,你还有脸回去见那些曾被你不屑一顾的人吗?你不是我,说什么感同身受,拉倒吧,刀子不扎在你身上,你永远不可能知道我有多痛!”
成绩好又如何,普天之下多了去,他就是一纨绔子弟,除了经济救助,他还能给她什么呢?江流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可是砚儿,我只能给得了你鱼啊……”
万砚哪怕再不要脸,也不可能平白无故受人钱财,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从小一起打闹到大的发小儿。她知道,江流不差那钱,可是,她不愿意收。平日里可以跟他蹭吃蹭喝,这些都是小事,不足挂齿,但是她欠的是债务,二者的根本性质就不同。她不想,低他一等。
她记得有一回,去到她曾经死对头家的酒店工作。对头当时那副幸灾乐祸的嘴脸依然历历在目,那些恶意羞辱像荆棘一般,缠绕、尖锐、不可脱身。至于到底是如何羞辱,她已经不愿回想。
虽说现如今债务还清,她可以忘掉过去,一切重新开始。但是,所吃过的苦已经融入了血肉,不经意便可以回想起。
万砚渐渐伏下了身子,任由泪水肆意的爬满脸颊,她将双手放在腿上,支撑着脸颊,声音极低:“江流对不起,我不该将莫名其妙的脾气撒在你身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难受,我控制不住自己。”
“没事。”江流走过去扶起万砚,轻轻的拍着她的脊背,声音缓缓。
不远处,林赋看着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何鑫:“是谁说一定不会出事的?”
何鑫皱了眉,有些怜悯的拍了拍林赋的肩膀,语气颇为同情。
“阿赋,既然她和发小儿都这样,那更别提你讲过的那位前男友。你,要做好她不是童子的心理准备。”
林赋沉了眸光,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
何鑫见林赋神色不佳,安慰道:“阿赋,你的思想不要太传统,现在的女孩子,有多少是真正非得等到结婚才破处的?甚至绝大多数女孩子在还没成年的时候就有了性生活,更何况,你追的那位,怎么也得二十五六了吧?你也别太想不开。”
“没那么脆弱,走吧。”
那抹飘扬的红色像一面迎风而立的旗子,太过张扬,美的刺目。
林赋转身,何鑫摇了摇头,紧跟其上。
万砚和江流回到酒店的时候天色已晚,两人大包小包各种小吃和饰品,还有类似小鸟这类的活物。出门前腹部还一片平坦,诱人的马甲线若隐若现的万砚,此时却有些即将进产房的意味。
两个人说说笑笑,见到林赋,万砚将包包袋袋往他怀里一塞,尽显疲态:“给你带了些吃的,我先回房洗个澡,等会儿就不下来了。”
“你不吃晚饭了?”林赋稳了稳身形,看了眼怀里乱七八糟或轻或沉的东西,不得不佩服万砚惊人的体力。
本来往电梯方向走的万砚倏地停下了步伐,回眸一笑,纤细的手指抚上微微隆起的腹部,没正经的挑了挑眉。
“我怀胎十月,马上临盆,不吃东西。”
“谁的?”
“你的,要对我负责哦。”
“……”
万砚的食量不容小觑,林赋手指不经意的颤了颤,跟上万砚,一起进了电梯。
万砚连晚饭都不吃还弹什么琴,只能等下回再找机会了。
看着进了电梯的两个人,江流何鑫相视一笑,各自耸了耸肩,往餐厅方向走去。
到了房间所在楼层,见林赋还跟着自己,万砚有些慌。
“你干嘛?”
万砚警惕的瞄了眼紧跟着她进房间的林赋。
“对你负责。”
万砚还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后,就见林赋将大包小包往房间桌子上一放。
万砚吞了吞口水,手心开始沁出细细密密的汗珠来,指尖也越发抖动的厉害。小碎步往旁边的花瓶处挪,我挪,我挪,我使劲挪,我使出吃奶的劲挪!
只要林赋一有所动作,她就一个花瓶砸过去!
“我开玩笑,你别在意。”她笑的僵硬。
林赋却突然紧紧的握住她的手,把她吓得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