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捏着狗尾巴草,有一下没一下打在湖面上。
祁麟一个接一个地打着水漂,偶尔的鸟鸣并不算安静,她们之间却出奇的沉默。
何野扔掉狗尾巴草,率先开口说:“有影响到你吗?”
祁麟弯腰又捡了块石头,随手甩出去:“没有的事,你别多想。”
“你回来,是真高考还是因为这件事?”何野看着越飘越远的狗尾巴草,“……应该是这件事吧,肯定有影响,不然不可能那么快回来。”
她朝湖里扔了块石头,噗地沉入水底,惊的那片鱼儿乱窜:“天天看那些私信,是不是很难受?”
“你也不看看我心理素质多强大,”祁麟笑笑,“老早就习惯了,这些只是小儿科。”
何野吐出口气,指尖划过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
她缓缓靠近祁麟,小心翼翼将头放在肩上,却又不敢太用力。
她们互相依偎着,在转瞬即逝的春天,相互靠近。
“祁麟,”何野抬起湿漉漉的手,捻干了指尖的水珠,“我们能在一起吗?”
祁麟缓缓握住她的手,越收越紧,捏得她指节疼。
祁麟说:“一定可以的。”
“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
一辈子多长啊。
何野想。
她经历了那么多,苟延残喘那么多年,才仅仅过了十几二十年。
她还要再继续苟延残喘下一个二十年、四十年吗?
何野不知道,她闭了闭眼,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高考完,一切真的会变好吗?
—
“诚信考试,杜绝舞弊!离高考没几天了,希望大家能答出自己最真实的水平,现在抄高考还能抄的到吗?这一点我们就要向何野同学学习,不光学习能力强,还能自律,有时候午休都在看书刷题……”
教室里无一例外发出玩味的嗤笑,在角落交头接耳地讨论。
监考老师不明所以,拿起戒尺在讲台上使劲拍了拍:“安静!听校长讲话!”
“学什么……”平均分最差的一间考场,考生的胆子也是最大的,他毫不避讳地扬声道,“学谈恋爱吗?”
一些知情人爆发出轰鸣的笑声,老师连连高喊也压不下去。
一件与别人无关紧要的事情成为几十人、几百人、几千人的饭后谈资,尤其对象是差生眼中嗤之以鼻的学霸,犹如火上浇油,愈演愈烈。
要怎样去平息一场这样的盛宴?
那必然是用另一场盛宴来压住这一场盛宴。
—
何野愈发沉默。
她在一中也很沉默,不过那种沉默是有朝气的,她知道那些是谣言,行的端坐的正,她会反击,她不怕。
但现在不一样。
所有人讨论的事她确实做了,所有的恶意都来自于眼神、来自于背后的窃窃私语,等她回头一看,又什么都发现不了。
太多了,多到数不清,多到让她误以为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