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失重感后,桑宁稳稳当当地落了地。
眼前已经是和方才全然不同的景色。
这里是一处几乎见不到天光的深谷,四周草木茂盛,在他们面前的,就是一座高足有十多丈的巨大石碑,上书“不夜天”。
抬眸往前看去,悠长小径一路引向远处,小径两旁稀稀落落地点着灯,一直延伸到不远处一座灯火璀璨的城内。
脑中冒出时差这个念头,桑宁自个儿都觉得违和,都修真世界了,时差这玩意儿能适用?
她按住脑中纷乱想法,抬眸去看更远些的地方。
在那座城池的后头,是数不清的高低错落的山峰,其中一座高有近万丈的山峰上,上下几乎一般粗细,峰顶径直有十里许,顶部平坦如砥,一座造型奇异的宫殿好似张开翅膀的巨大鸟类,巍然矗立在那罡风呼啸的高空。
桑宁轻轻眨了下眼,听见有一个声音问道:“隗阁主不是说带了美人来?人呢?”
声音是从头顶落下来的,桑宁下意识抬起头,便见空中一只怪鸟正从他们头顶飞过。
这鸟似鹰非鹰,棕羽黑翅,头顶至脖子一圈金毛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双翅展开足有数丈之宽,身下还有一对如同镰刀般锋利的爪子。
本该是神俊无比的鸟貌,脖颈上却长了一张人脸,脸上还有未曾完全褪去的羽毛。
好家伙,这是鸟人啊!
桑宁硬生生压下已经冲到喉咙口的一句“好丑”,目不转睛地看着这鸟人在他们头顶盘旋一圈后,缓缓落地。
落地的功夫,鸟人已经变成了个二十余岁的青年,面目倒也称得上英俊,只是满头棕发,其中还夹杂着丝丝缕缕的金色,散发出隐隐的光芒。
人头鸟身时挺丑,变成人了倒还怪好看的。
鸟人的目光先是在昏迷不醒的岁屏身上流连了下:“这等姿色,隗阁主怎么也好意思送到少主面前来?”
隗修焱低咳一声,指了指桑宁:“她才是。”
鸟人不瞎,自然早就注意到了桑宁,只是这女子虽生的美,却是挺了个大肚子,一瞧就知道是嫁了人的妇人。能被邪修带到这里,想来她那丈夫也已经被灭了口了。
他面色不豫,脱口而出:“你疯了吗?你怎能把个寡妇送到少主面前去?!莫不是故意拿我妖族当消遣?还是有意践踏我少主的脸面?”
隗修焱好歹也是一阁之主,被个妖族的小喽啰指着鼻子骂心下自是不快,只如今身在妖族,不得不按下脾气,道:“此事复杂,我不便与你讲,你只需知道这女子身份不一般,你家少主看到她后定会满意就是了。”
鸟人听完就更加不信了。
什么不便与他讲,借口,都是借口。
他翻了个白眼,指着自己道:“你看我长得像猪吗?”
隗修焱冷了个脸:“我已在你们妖族境内,若是敢拿少主消遣,岂不是自寻不痛快?你看我像猪吗?”
鸟人斜了他一眼,这才哼道:“谅你也不敢。”
说罢,一甩衣袖,领路走到了最前面。
等进了城,连同桑宁在内的几人都不自禁地瞪大了眼。
妖族虽是夜晚,城内却灯火璀璨的如同白昼。街道上各色长得奇形怪状的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旁边的楼阁中时不时有女子轻笑传出来,丝竹柔情,悠悠荡荡,分外撩人。
尽管桑宁现在对逛街兴致寥寥,也不得不承认这妖族还挺热闹的。
鸟人在妖族的地位显然不低,趾高气昂,尤其进了城以后,几乎是拿鼻孔在看他们:“跟紧我,路上莫要随意张望惹是生非,否则得罪了厉害人物,吃苦的是你们自己。”
他这话本来是要对他们来个下马威,故意吓吓他们,好叫他们知道这不夜天究竟是谁的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