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谈煊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地缠着闻逆川,原本那双深不见底的瞳仁,如今里头就像装了一汪水,好似一只走散的孤狼。
“我不是答应你了吗,怎么还问。”闻逆川无奈地笑了笑,但还是配合着他。
“那你不许再一声不吭就离开我了,”谈煊转而去握住闻逆川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玩弄着他的手指,说话声音越来越低,“你再走,我会受不了的。”
“不走、不走,”闻逆川边哄着他,边替他顺顺毛发,仿佛这样说还不够,他还要多加一句,“你说我还能去哪儿呢。”
“那你证明给我看。”谈煊说着,双手攀上了他的后颈,不由分说地亲了下去。
所谓的“证明”,闻逆川算是知道了。
可这回,他依旧没有推开谈煊,相反,他在任由谈煊吮吸、舔咬,顺着谈煊的节奏,一点点回应过去。
车厢内的温度一下就升高了,两人都燥热不已,许是南面的城市太过湿热,亦或是两人此刻的氛围使然。
闻逆川的眼睫很快漫上了水汽,就在濒临破溃之时,他推开了谈煊,穿着粗气说道:“这、这是马车上。”
“马车……”谈煊低沉地重复了一遍,“马车不可以吗?”
“不、不好吧……”
话还没说完,马车的后轮行驶过路面凸起的部分,两人随即被抛了抛。
闻逆川重心不稳,倒在了谈煊的怀里,谈煊瞬间把人抱紧。
闻逆川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求饶道:“怀玉,不要在这里。”
谈煊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过了许久,红温下去之后,才缓缓道:“嗯,就抱着而已。”
马车把两人送回了客栈,出门迎接的是赵勇。
赵勇看见闻逆川和谈煊一起下马车的时候,被吓了一跳:“闻公子,你怎么出去了?”
原本赵勇还是谈煊特意留在闻逆川身边作保护的,如今倒好,人出去了他都不知道。
见状,他只好乖乖地去找谈煊领罚:“将军恕罪,是下属……”
话还没说完,谈煊一抬手就打断了他:“行了,这次是特殊情况,不怪你。”
闻逆川是被梁月如从小道带出来的,梁月如对整个客栈的布局都十分熟悉,稍稍与她手底下的人打个配合,就能逃过赵勇的视线,毕竟,没有人会怀疑顶着“李夫人”身份的梁月如,而赵勇也觉得闻逆川会在房内一睡不醒,放松了警惕。
闻逆川和谈煊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客房,关上房门的时候,谈煊留意到秦大人之前派过来的人依旧守在这里,没有离开。
只不过与先前不同的是,他没有明目张胆地挡在门前,而是在暗处观察着谈煊的动向。
房门一关,两人对视了一眼,随即围坐在小圆桌旁,对今日的事情复盘起来。
“他先是通过秦大人对我下蛊,然后想趁着我卧病在床的时候拉拢其他的南巡官员,后来我出现了之后,房公公才露出真面目给我列出条件……”谈煊慢慢回忆起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闻逆川清醒的时候,脑子转得飞快,很快就给谈煊所说的每一件事都安上一个合理的逻辑:“他们本来是想绕过你,先拿下南巡的其他官员,你想啊,他们一旦在这个有问题的账本上签字,大人不妨设想一下,如果你一直没有出现,那为首的王大人必然顶不住压力,最后同意签字,到那个时候,除了你之外的所有官员都会被他抓住把柄,这是其一。”
“其二,估计房公公和秦大人也没想到你能如此快恢复过来,还把他们的局搅黄,但既然你来了,其他人就没有了价值,他唯一能攻破的,就只剩下你,”闻逆川支着下巴,总结道,“他们原本是想把你身边的人都拿下,把你的爪牙拔掉,再同你谈判,或者如果那时候的你没有价值了,便直接绕过你,但今日你的出现打乱了他们原本的计划。”
谈煊沉默地听完,随即点头同意,他说:“可如今,他们用剩下的人来威胁我,可我又不能放任他们不管……而且,南巡的队伍,如若只有我一人回去了,圣上多疑,他必定会怀疑我的。”
“所以,房公公要我放出消息,说在越城边境遇到了冲突,还要故意夸大其词,让朝廷觉得无法应战,割让南古国边界那块地。”谈煊接着说道。
“不错,”闻逆川点点头,“想必他让你做的就是这些,他料到在这个截点上,圣上和太后会相信你,即便他们都不相信你,如今京城这般,你又是唯一南征过的大将军,上奏后朝中也会有许多人支持你的。”
“如此,南边界的情况到底怎样、到底能不能应战、这块地到底还能不能归大盛管辖……统统这些,除了你之外,没有更权威的人站出来质疑,甚至没有人会来考究,那大人你,便是推动整个局的关键。”闻逆川又说。
也对,如今京城都这般紧张,无人有心思关心南古国边界的那一块小地方,谈煊在这当中,看似不是决定者,却掌握着推动整个决策的关键因素。
大概就是他“平南王”的身份了。
平南王都说这块地保不住、该弃则弃,那谁还敢跳出来反驳呢。
只是谈煊没想到,三年前,他怀着一颗赤诚之心,为国出战、披荆斩棘,如今却要推动这样的“谎言”,割让国土。
房公公对他提的这个要求,简直杀人诛心。
谈煊垂了垂眼,长叹了一口气,头一回感觉到了疲倦。
沉默了许久,他不经意间瞥向闻逆川,问道:“小川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