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颂僵硬地点点头,手不断在背后拍打,想掸去背上的灰。
拍了很久,直到下课铃响起,她觉得应该拍干净了。
老师走了,李迩起身,跨出座位的那一刻,拍了两下江颂后肩,“还有点。”
江颂全身绷紧,下意识伸手去摸,指尖碰上李迩收回到一半的手心。
“没了。”
她脊背绷直,手捏成拳收回,指尖的触感还在,眼神放空地望着前方,却无意对上齐书越回望的眼睛。
只两秒,她就低下头去。第二节是老徐的课,下课时他喊住张啸翔,让他去办公室一趟,不过五六分钟就回来了,带着话回来的。
张啸翔倚在后门边,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李迩,老徐喊你。”
李迩去了。
张啸翔望着他的背影,吐一口唾沫,“老子以为有多叼呢,拽毛啊。”
江颂没有闲心替李迩担忧,因为下一秒张啸翔就转过头来对着
她:“你等着。”
江颂全身的血液凉个彻底。
张啸翔这样说,就一定会报复她的。
上一个被他报复的人,已经转学了。
住了两个月的院后转走的。
张啸翔之所以还能站在这间教室,是因为他爸给学校送了不少钱。
江颂清楚,他爸还能再给学校送十次那么多的钱,但她没有转学的退路。
她看着李迩的书包,心里默默祈祷。
虔诚的唯物主义者,第一次渴求神的存在。
但李迩没再回来。
一直到晚上放学,他都没再出现过。
他的书包还摆在桌面上,江颂剩下的一整天都在对着书包走神。
最后一节课临近下课时,她犹豫不决,最后还是决定拿起桌上那只黑色书包。
放学时她溜得很快,趁着人潮拥挤钻进人群里,占着身材娇小的优势,没被张啸翔找到。
她在心里咬着一句话:不能落单。
千万不能落单。
可无力感从脚底升起,蹬着自行车的腿也开始发软。
她怎么可能不落单。
她是被全世界孤立的人。
自行车行驶在沿海公路上,天边色彩明艳,落日悬在海上,像粒饱满圆润的橙子,而橙子汁水被压榨,淌进海里,将蔚蓝海水染个彻底,水面上泛着橙黄的光,海风徐徐,波光闪烁。
骑到家楼下已经天黑,路灯把她影子拉得长,江颂刚锁完车就在楼道里碰见家隔壁的杨姨。
她礼貌地问好:“杨姨好。”
杨姨看见她,情绪十分激动,“江颂!快快快!去找你妈!”
江颂被往马路上推,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怎…怎么了?”
“哎呦!你弟弟离家出走,快去帮你妈一块儿找他去!”
江颂刚被推到路灯下,张文萍就出现在路拐角处了。
张文萍喊她:“江颂!回来的正好,跟我一块儿去找你弟!”
“发生什么事了?”
“他找你爸要钱,你爸不给,还打了他一巴掌,他一气之下跑走了,也不知道跑哪去了,找遍了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