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非江湖中人,但也听说过你这个人。据说从你出道以来,一直没有人知道你的来历,因为你没有家,没有亲人,也没有人知道你的名字,正如没有人见过我的脸。”
任我杀冷哼一声:“你现在记住了,我的名字就叫任我杀。”
“任我杀不是你原来的名字。他们都说,你能够成为江湖上最可怕的杀手,是因为你的刀。你的刀,从来都是看不见的,与人交手的时候,绝不会停止攻击,一旦停止,它就会消失。”
提起刀,任我杀冷漠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些感情,缓缓道:“我是杀手,刀就是我的生命。如果我不想死在别人手里,就必须好好保护我的刀。”
“你这么做,也许是不想让别人看破你的师承和来历,因为你的刀法根本不属于武林中任何一个门派。”
“能够杀人的刀法就是好刀法。”任我杀忽然缓步走了过来,站在欧阳情的面前。
他比她至少高出一个头,她必须抬起头,才能看见他的眼睛。但她没有抬头,忽然感到心底有种莫名的悸动,手上不觉微一用力,花瓣脱离了树枝,随风飘落。
任我杀凝视着她,沉声道:“不管我是什么人,有什么样的来历,都和你没关系。”
“我只是想对你多一点了解而已。”欧阳情的头垂得更低了。
“一个人好奇心太大,并不是种好事,尤其是女孩子。”
“你难道甘愿永远活在痛苦里面?”欧阳情轻叹道,“你真是一个奇怪的人,让人无法理解。”
“我不需要别人的理解,更不需要女人的同情。”说完这句话,任我杀突然转身,头也不回,把她抛在那里。
欧阳情轻轻叹息着,凝望着任我杀孤单的背影,心中思绪百转千回……
第十六章 武林旧事
寒风轻轻拂过梅林,却吹不落树枝上悬挂的雪,就像它载不动少女潜伏而又跃跃欲试的古老情愁。
欧阳情独自回到石屋的时候,任我杀已经站在那里,他的脸还是如此冷漠,眼神还是如此忧郁,他的身子却始终挺得笔直。死亡都不能使他屈服,又何惧风雪?这世上,究竟还有什么可以征服这孤独而神秘的少年?欧阳情瞧着他,如水的眼眸竟似有些痴了。
任我杀好像并没有看见她,目光一直凝视着不远处的一株梅树。那株梅树花儿正在怒放,已经沾满了雪花,红白相间,白的晶莹,红的犹如怀春少女娇羞的脸颊。
欧阳情轻轻走过来,站在他的身边。
“你是否听见过花开的声音?”任我杀突然说道。
欧阳情不禁怔住了:“花开也有声音?”
“花开有声,雪落无痕,人生岂非正是如此?”
欧阳情美丽的眼睛里充满了温柔的笑意,柔声道:“你想告诉我什么?”
任我杀回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很快又飘向了远方,喟然叹道:“花谢了,依然还会再开,但是一个人如果从一开始就走上了不归路,那么他的生命就如这雪,化成水之后便一去无痕。”
他的声音虽然平淡,欧阳情却听出了他话中的无奈和伤感,轻轻道:“雪化成水,并非永远消失,它只是以另一种方式继续存在。浪子回头,知错而改,一样也可以以另一种方式继续生活,重新选择他应该走的路。”
“我心已死,再回头又有什么意义?”
“这里本来是一片草地,可现在却满地是雪。春天来了的时候,雪就会融化,然后这些小草又能恢复勃勃生机,以一种坚韧不拔的意志顽强地疯长。这个冬天过去之后,这里终究还是会变成一片绿茵,春意盎然,春光无限。”欧阳情幽幽的目光望着他迷惘的眼神,“草木逢春都可以再生,既然人还活着,他的心为什么就不能复苏?”
任我杀脸色渐渐和缓,喃喃道:“可以吗?死心真的可以不息?一切还能从头再来?”
欧阳情的心几乎都快碎如圈圈涟漪,眼睛里却充满了希望和期盼,她伸出左手,轻轻握住了他的右手。掌心相抵,刹时有一道暖流传遍心间,在这一刻,风雪仿佛已被人间的一种真情隔绝,寒冷也已被拒于千里之外。
欧阳情眼眸中柔情似水,柔柔的语音犹如梦呓:“把你心里的秘密都说出来,我愿意聆听你的烦恼和忧愁,分担你的痛苦和悲伤……”
任我杀仿佛已经痴了,目光缓缓落在两只相握的手上。一只是软若无骨、凝脂如玉的纤纤小手;一只却是握刀的手,杀人的手。他们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不一样的世界,不一样的生活,可是究竟是为了什么,偏偏会在茫茫人海中相遇?是缘分?还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她还在说着一些什么,声音轻柔如呢喃,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