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淑妃娘娘。”苏美钿在铺了软垫的玫瑰椅上坐稳,苍白的面颊瞬间泛起一丝红润,“宫中都说娘娘行事周到,今日妾身算是真切体会到了。寻常宫里待客多是清茶,可娘娘却特意让宫女给妾身上姜枣茶,分明是记着妾身畏寒的毛病,真真让妾身受宠若惊。”
“你亲自来为我道贺,便是长春宫的贵客。”谢知意语气里添了几分自然的关切,“待客之道,本就该周全些,哪能让你顶着风露来,还受了寒气、失了妥帖?一杯姜枣茶罢了,驱寒暖身,原是待客最基本的礼数,不值当你这般言说。”
话音刚落,殿外小宫女便轻步进来禀报道:“娘娘,郑美人和张美人到访。”
“快请她们进来。”谢知意忙颔首应道。
此后半日,长春宫往来不绝。
宫中皇后余少云正闭门静思,未能亲自前来,只遣宫人送来了贺礼与亲笔题写的“持盈守谦”匾额。
贵妃方允娴素来瞧不上谢知意这个从藩属国来和亲的公主,亦派宫人将贺仪送到,只传了句“望安”的口谕。
良人沈朝雾任凭侍女琴音如何劝说,都执意不肯移步,最终也只打发宫人递了份贺礼。
除此之外,后宫其余位份的嫔妃,皆依品级先后亲自前来长春宫道贺,行礼问安后才依次退去。
谢知意住进长春宫正殿后的日子,跟在清极院的日子过得,别无二致。
转眼数日过去,就到了她封妃大典的吉日,十月二十六日。
此前钦天监曾择定两个吉期供皇帝挑选,萧浔最终圈定了十月二十六辰时举行册封大典。
清晨,皇城钟鼓楼率先响起三通钟鼓,浑厚声响穿透晨雾,漫过层层红墙,宣告册封大典正式开启。
长春宫内外早已按礼部拟定的仪注布置妥当:朱红宫门悬挂起鎏金宫灯,庭院中新换的丹桂花束与黄菊错落摆放,氤氲香气混着清晨的凉意,透着庄重又喜庆的意味。
谢知意身着一袭深青色翟衣,衣身织有五彩翟纹十二行,每行翟纹与小轮花交错排列,领、袖、襟缘皆镶织金云龙纹边,与《典仪志》所载妃级礼服规制分毫不差。
乌发挽成“奉圣髻”,簪上一支赤金累丝点翠嵌珠朝凤步摇,两侧各插三枝鎏金嵌红宝石簪,耳坠是赤金镶红宝葫芦形坠子。
霜降与寒露正跪在妆台前,小心翼翼地为她整理衣摆下的深青色翟纹蔽膝。
那蔽膝上织着三行翟纹,每行两对,四周缀青赤色缘边,与翟衣相得益彰。
二人指尖拂过平整的织锦,满脸肃穆。
“娘娘,尚仪局的女官已在宫门外候着,礼部与銮仪卫的仪仗也已在宫道列队完毕。”陈育琳轻步进来禀报,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郑重和紧张。
谢知意望着铜镜中一身礼服、妆容端严的自己,指尖轻轻触了触翟衣上的纹样,勾唇一笑:“我们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