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里,某人面色苍白,仍不服输地拿着暖宝宝。
药水一袋下去,热退了一点。天色已亮,薄云像被人揉开,又被晨风抻平。
出门时,诊室门口迎面吹来一阵湿冷。陆峥替她把帽兜拉起,短促地叮嘱:“回去睡。”
“知道了。”她哼了一声,嗓子还是哑的。
……
这一场感冒来得倔。
第一天烧退了,第二天又窜上去,第三天咳得胸口发痛,第四天整个人没什么力气,连走去卫生间都要扶着墙。
窗外的玉兰一夜一夜地开,屋里药味一层一层地叠。
陆峥几乎天天来。
早上带药、晚上带粥,顺手把她床头的烟盒翻出来丢进垃圾桶,再把垃圾袋系死拎走。
她每次都要吭一声“你很管闲事”,嗓子哑哑的,他也不回,只把水杯递到她嘴边,“喝。”
第五天中午,咳得厉害,她靠在窗边晒太阳,手机亮了又灭、灭了又亮。
校务处群发来的处分通报落在屏幕最上方——两人“记过一次”,校内通报批评,取消本学期评优,辩论队停赛两周,写书面检讨交由年级留档。
下面跟着几条私信。
邵沅:【顾小姐,官方发了。】
邵沅:【别往心里去,我也一起。】
邵沅:【你要是被你爸收拾得狠了,我给你写检讨,包文采飞扬。】
顾朝暄看着忍不住翻白。
门被轻轻敲了两下。
陆峥探头进来,“吃药时间到了。”
她没动,眼神落在窗外那树白花上,淡淡问:“你拿到通报了没?”
“看到了。”他把药放在床头柜,掰开板,“先吃药。”
“我问你呢。”
“看到了,”他重复,语气还是那样平平的,“停赛两周,邵沅检讨一千字,你一千五。”
她被呛了一下:“凭什么我多五百?”
“你主犯,他从犯。”他不紧不慢地把温水递到她手里,“而且你的字好看,凑字数不难。”
“滚。”她接过水,咬了药片,灼辣的苦从舌根压下去。
傍晚时分,邵沅来过一趟。
人没上楼,在大门口给她发了条语音,风声很重:“顾朝朝,我就放门口,粥是虾仁的,你爱喝的那家。别多想,我这边我姐骂得比你爸还狠,但该扛的扛,该认的认。你把病先养好。”
末了又加一句:“检讨我先写两版给你挑。”
顾朝暄把语音听完,捏着手机半天没动,胸口那口气又被他“文采飞扬”点着了。
她一边吸鼻子一边打字,指尖飞快。
【顾朝暄】:你再叫一声试试???
那边回得也快。
【邵沅】:顾同学,别动气,动气伤身。
她冷笑,继续敲。
【顾朝暄】:谁要你写检讨?你写得再好也是狗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