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像被压上了什么沉重的石块,呼吸不到空气,眼前的景象也开始发白。
陆祁的声音还在继续:“陆峥,你该清醒一点。顾家倒下,是报应。她父亲当年害死的,不止小叔一个。你帮她,帮的是什么?是仇人的女儿。”
陆峥抬起头,眼底的冷意被夜色压得很深。
“够了。她什么都不知道,她是无辜的。”
闻言陆祁冷笑一声,“陆峥,你以为血脉能割断吗?爷爷这些年不提,不代表他忘了。你要真跟她走到一起,就是在陆家列祖列宗面前认贼作亲!”
风吹过,落雪砸在陆峥的肩上,他整个人静止着,背影沉沉的。
他没再反驳,也没解释,只是握紧了拳。
顾朝暄站在原地,手指一点点发凉。
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陆峥那几年开始变得疏远。
消息回得越来越慢,语气越来越淡,连节日问候都成了简短的“好好照顾自己”。
她以为他只是学业太忙,研究太重,人在北大,时间被掰成无数块。
可现在想来,根本不是忙,是在一点点抽离。
她也终于明白,奶奶为什么让她别信人,为什么在姥姥死后,他让她同意姥爷的提议,放弃波士顿去巴黎。
那时她还傻傻地问他,会去巴黎看她吗?
他说“会”。可这一句“会”,她等了整整两年。
巴黎的每一个季节她都在等。
春天的橡树发芽,夏天塞纳河两岸的风,秋天的咖啡香,冬天的圣母院雪夜。
每一次航班降落、每一个节日夜晚,她都告诉自己,也许他真的会来。
可他没有。
一次也没有。
原来不是不想来,而是不敢来。
因为那一条被掩埋在家族血脉里的秘密,早已在他们之间筑成一堵墙。
她的喉咙干得像被火灼过,连呼吸都疼。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转身离开的。
脚步声在大理石地面上空空地回荡,她穿过酒店大堂时差点被迎面而来的风推得踉跄。
保安朝她看了一眼,她低着头,什么也没说。
一出旋转门,雪扑面而来,落进她的发丝、睫毛、衣领,冷得刺骨。
她也顾不得去擦。
只是走。
从酒店到街口不过几百米,她却像是走了很久。
夜深得几乎看不见路,她没带手机,也没穿厚外套,只有那件在巴黎常穿的大衣。
她的呼吸一点点乱,脚步也越来越飘。
她突然喃喃地笑:“原来……你早就知道。”
雪夜的北京街道空荡无声。
车灯从远处划过,光线掠过她脸侧,照出一片惨白。
她的手指冻得发僵,握不住围巾。
路口的红绿灯闪烁着,反射在结冰的地面上,一片模糊的光。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