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口,光滑如镜。
正是,沈炼的那把刀。
西门吹雪的眼睛,猛地,睁开了。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截断刀上。
“这是什么意思?”他问道。
“这是,陛下的意思。”黑衣男人躬身道,“陛下说,沈炼办事不力,死有余辜。他的刀,脏了,不配,再留在锦衣卫。”
“陛下还说,他很欣赏,庄主的剑。”
“所以,他特意,派人,将这截断刀,送来给庄主。”
“他说,一把好剑,需要,用足够分量的血,来祭。”
“这截断刀,虽然不够分量。但,也勉强,可以当做,三天后那场盛宴的,开胃小菜了。”
黑衣男人说完,不再多言,躬身,退出了暗室。
暗室里,又只剩下了西门吹-雪一个人。
他看着那截断刀,沉默了很久。
然后,他伸出手,将它,拿了起来。
他的手指,在那光滑的断口上,轻轻拂过。
他能感觉到,这截断刀里,残留的,沈炼临死前,那无尽的恐惧和不甘。
他的嘴角,缓缓地,勾起了一个,冰冷的弧度。
他明白了。
他彻底明白了,那个坐在龙椅上的皇帝,想做什么了。
他不是要杀他。
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帮他。
帮他,磨剑!
用敌人的血,用敌人的恐惧,来磨他这柄,即将出鞘的,绝世之剑!
“朱栢……”
西门吹雪低声,念出了这个名字。
他的眼中,那股冰冷的杀意,非但没有平复,反而,燃烧得,更加旺盛了。
他喜欢这个皇帝。
因为,他懂剑。
紫禁城,东缉事厂。
这里比皇宫的任何一座宫殿,都要阴冷。
黑色的琉璃瓦,在惨白月光下,不反光,反而像是在吞噬光线。高大的院墙,隔绝了金陵城内的一切喧嚣,只剩下风穿过廊柱时,发出的,呜咽般的鬼哭。
大殿之内,没有点灯。
只有几十根粗大的白蜡,在角落里静静燃烧,烛泪凝结成狰狞的形状,将殿内每个人的影子,都拉扯得,如同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一群身穿黑色曳撒,头戴尖顶帽的番役,垂手侍立,站得笔直,像一排排没有生命的木桩。他们连呼吸,都刻意压抑到了最低,生怕发出一丝,不该有的声响。
大殿正中,那张铺着整张虎皮的太师椅上,空无一人。
但所有人的目光,都敬畏地,或恐惧地,望着那个空位。
仿佛那里坐着一个,无形的君王。
突然。
一阵轻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衣袂破风声,从殿外传来。
声音,由远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