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到了。
里面燃着顶级的龙涎香,味道清雅悠远。
墙上挂着前朝名家的字画,博古架上摆满了各种珍奇古玩。
朱宸濠挥手屏退了所有下人,亲自为叶孤城沏上了一杯茶。
茶是雨前龙井,水是山巅的晨露,茶具是上好的汝窑青瓷。
“叶城主,请。”
朱宸濠将茶杯推到叶孤城面前,自己也端起一杯,轻轻抿了一口,姿态优雅。
叶孤城没有动。
他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看着他那双明亮得有些过分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同龄人该有的青涩,也没有面对他叶孤城时该有的敬畏。
那里面,是火。
是熊熊燃烧的,名为野心的火焰。
“平南王,当真病了?”
叶孤城终于开口,声音清冷,像冰块敲在玉石上。
朱宸濠放下茶杯,笑了。
“或许吧。”
他答得模棱两可,“人老了,总是容易生病的。不像我们,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
他说“我们”的时候,特意加重了语气,目光灼灼地看着叶孤城,仿佛要将他拉入自己的阵营。
叶孤城心中了然。
他此行的目的,恐怕是要落空了。
“叶城主此来,想必是为了那份人情。”
朱宸濠不再绕弯子,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叠放在桌上,摆出了一个谈判的姿态,“先太子对叶城主有救命之恩,如今建文帝拿着信物求您出手……这确实是个难题。”
他竟然知道得一清二楚。
叶孤城眼神微凝。
看来,平南王府的耳目,远比他想象中要灵通。
“家父与先太子也算有几分交情。按理说,这份人情,我平南王府也该认。”
朱宸濠继续说道,语气诚恳,“只是,刺杀新帝……叶城主,这可不是江湖仇杀,而是谋逆大罪。一旦出手,无论成败,白云城主都将身败名裂,您一生所求的剑道,怕是也要蒙尘了。”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精准地敲在了叶孤城的心坎上。
这些,正是他辗转反侧,剑心不宁的根源。
“你到底想说什么?”
叶孤城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耐。
他不喜欢被人看穿心思,更不喜欢这种拐弯抹角的谈话方式。
朱宸濠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我想说,人情,有很多种还法。并非一定要以命相抵。”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负手而立,望着窗外即将沉入地平线的夕阳。
“叶城主,您觉得,当今天下,最吸引人的地方是哪里?”
叶孤城没有回答。
朱宸濠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是金陵,是紫禁城。因为那里有天下最至高无上的位子。新帝刚刚坐上去,屁股还没热,天下人的眼睛,可都盯着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