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已经掌控了一切,不需要再回城向任何人证明什么。
她站在自己选择的土地上,如一棵扎根悬崖的树,无需向风解释方向。
而自己一路奔逃、算计、伪装,到头来,竟连站稳脚跟的地方都没有。
如一只丧家之犬,没有众人的祝福与艳羡,只有鄙夷和唾弃,仿佛送走了一个瘟神。
周阮突然笑出声,笑声干涩如枯叶在风中摩擦。
那一刻,她看清了自己所谓的逃离,不过是把灵魂典当给虚妄的繁华。
而权馨没再说什么,只是冷冷地望着她,目光澄澈如山间晨露。
那眼神中,怜悯、嘲讽与彻底的平静交织。
周阮忽觉胸口发闷,似被无形之物压得喘不过气。
她欲反驳、怒吼,却觉所有言语皆显苍白可笑。
“权馨,你在高傲什么?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整日围着那群泥腿子打转,你的所做所为,不过是沽名钓誉,妄图众人皆为你歌功颂德。
我没有你那么高尚。
因我渺小软弱,没有你算计人心的手段与心计。
可我依旧努力活着。
别人靠不住,我就为自己谋求一条出路,你凭什么看不起我,藐视我!”
权馨静静听完,嘴角泛起一抹极淡的笑,那笑中无怒无讽,似已看透一切。
“周阮,你说我沽名钓誉,可我要真图这些,早就可以离开,何必等到现在?
你总言我算计人心,可扪心自问,这些年,究竟是谁在算计谁?”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周阮紧攥的衣角上。
“你努力活着本无错,可你的努力,却是踩着他人肩膀攀升,甚至不惜牺牲无辜。
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方天宇,可你真的知道他想要什么吗?
还是说,你只是把自己未尽的渴望,强加在了他身上?”
山风忽然大了些,吹得猪舍的木门吱呀作响。
权馨的声音却很稳,像山涧里流淌的溪水,一下下敲击在周阮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