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子看那人箭法高绝,颇有惜才之意,此言虽然看似平常直朴,却能解决问题,还不抹去二者的射功。
若是寻常夫子对魏冲惜才,定然会对季玄说:“你既已中了六点了,这点就让给他吧。”然后也不管别的,强算各中六点。
季玄此时虽颇觉遗憾,倒也默认了。
而后最后一场魏冲的同伴直中八点,绝了对手的后路,不费吹灰之力的胜了。
这一场淘汰了两成的人。
李夫子手掌向下虚按,轰的一声,众人惊诧之际。考场四周的墙壁已然倒下,沉入地底,那十二个草人,和场上的弓箭箭筒,纷纷消失不见,场上顿时宽敞了许多。
取而代之的,是四条不见尽头的大道,每条道上都有两条宽而深的沟壑,和数十个摆放整齐的粗木栅栏,尖处颇为锋利。
随着一阵“蹬蹬”的声音,道边有着二十来匹马,马鞍上还放着一个长鞭。
李夫子手上拿着一个砚台,高举对空,每个考生面前都展出一个棕色虚化的卷轴,季玄定睛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本场比御马之术。此次共分八组,一组十二人,每两组共赛,一炷香之内,人马到终点者胜,十二人通关截止。若相近之时,过关者未满十一二,余人亦判负。
赛程中不可抢夺伤害对方马匹,不可伤人,不可超出赛道纵马,违者判负。
李夫子看众人阅毕,说道:“恁们瞅到右下角的字儿莫有?抽到壹的选匹马搁左边两条去,贰的上右边两条。”季玄一看,上面果然有着一个“壹”字。
有一半的人依言前去选马,季玄正准备过去,便听得李夫子道:“极轩,恁来一下。”
顿了顿,季玄才意识到李夫子在叫自己,走到他身前时,李夫子在周围部下一层云雾,说道:“恁师傅让我教恁两手法术……”
季玄一愣,心想:我哪有什么师父?随即便想通:是了,定是院长,只是他不能以院长的身份以私废公,所以用师父的名义。
……
片刻,季玄从云雾中走出,场上只剩一匹瘦弱的棕马,其余诸生都已在马上等待,倒颇为整齐,选了射御的,几乎都会骑马。
季玄牵马来到壹赛道,赫然发现魏冲也在赛道的人群中。
而贰赛道,则是魏冲的那个同伙-长相贵气的公子哥。
内忧外患下,季玄难免有些紧张,心想:众人马术都不差,若魏冲一心阻挠我,待余人过关,又当如何?
只见道边每隔一丈就设有一鼎,香鼎中竖着一根长长的香,李夫子口中喝道:“跑!”此言一出,所有香便开始同时燃烧。
众人纷纷扬鞭,顿时只余下漫天尘烟,围观的考生只觉尘沙迷眼,呛声咳嗽。
季玄马瘦,先在没有障碍的大道上落后了些,而后经过栅栏和沟壑时,许多考生纷纷勒马,减速缓行,倒是季玄稳住心神,用法术御马遇到障碍反而加速越过,占据了上风。
而此时的魏冲却仍在季玄之前。
越往后走,障碍便越多了,鼎中的香也已经燃了三成。
而这时季玄远远望见前面一排全是栅栏,只有跃马才能过去。他沉下心来,扬鞭加速。
前方的魏冲率先越过了障碍,季玄紧随其后,双手用力的握住缰绳。
在季玄将要跃马之时,忽然不远处的魏冲勒住僵绳,一抽马臀,他座下马儿吃痛,后蹄一扬,将一个栅栏踢飞,经过几个翻滚,快速的叠在了季玄跟前的栅栏上。
两个栅栏叠在一起,比马还高上一头,几乎不可能越过去。而此时两边也全是障碍,这般近的距离也不可能调转马头。
魏冲转头继续顾自的扬鞭策马。
眼看马儿将要撞上栅栏,季玄一咬牙,袖中的金光婴儿飞出,轰的一声,两层栅栏被击飞丈余,
瘦马有惊无险的过了这关。
围观众人发出惊呼,一名学子问道:“夫子,他这般可算违规?”
李夫子摇了摇头:“又不是整人,规则里头阔以用法术勒。”
道上的魏冲听闻声响,忍不住回头一望,便见季玄远远的跟在后面。
他不由得又惊又怒,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让你死,你便死好了,为什么偏要活?
其实魏冲见到季玄之后,既慌乱,又惊恐,好似有根绳索,捆住他的心脏,一直在收紧。
他也是平常人,不是冷静无情的杀手,行了那亏心之事,又怎能当做无事发生?季玄若是大骂着揭露他俩,其实反倒还没有那么惴惴不安。
明箭在弦上,威力才是最大的。
道旁的香,此时已经过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