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几次被这家伙偷窥了自己的处境,楚宁便好生的研究了一番,二人之间由魔纹产生的联系。
他发现作为魔纹“役”的主导一方,他完全可以控制给对方开放的联系权限。
大抵分作三种方式。
一种就是简单的对话练习。
一种便是现在这般让他能通过自己的眼睛看到自己所看的东西。
至于第三种,则是楚宁完全主导,能够侵入对方的大脑,感觉到对方的思维,但这种方式,会损坏对方的神魂,自然是要慎用的。
“你们蚩辽也是这般阶级分明?”楚宁顺着方才百浑吐炎的话问道。
“有人地方就有阶级,甚至因为血脉在很大程度上决定我们能力上下限的情况下,蚩辽内部的阶级划分比你们大夏还要严苛得多。”
“你看到这些灵骸、尘髓、灵瞳、金鳞部族的士卒穿着残破甲胄带着锈迹斑斑的武器,觉得他们可怜,那你是没有见过诸如织梦府以及我们血寂部族之人,被当做家畜一般豢养的场面,那才叫生不如死。”百浑吐炎淡淡的说道。
“我可不会可怜他们,你别忘了,大夏和蚩辽之间,已有百年血仇。”楚宁却冷下了声音这般应道。
那一头沉默了一会,这才言道:“楚宁,你也有蚩辽血统,而且来自王族。”
“如果血统决定了一切,那你的族人又为何要自愿献祭自己?你们不应该安于现状,继续作为其他蚩辽人的血奴吗?”楚宁反问道。
那一头再次陷入了沉默,比上次更长,也更久。
终于,他再次开口,语调却明显干涩了几分:“如果你站在个人的角度,战争对于除了少部分掌权者外的任何人而言,都是不幸的。”
“但如果,你能站在足够高的维度去看,对于蚩辽而言,战争是必要的。”
“愈发剧烈的黑潮潮汐,急剧恶化的蛮原生态,崩塌的祖神信仰,都让蚩辽无从选择。”
“要么南下,要么灭亡。”
“一个人如果即将饿死,在求生的本能下,他很有可能杀死任何一个无辜之人,作为果腹之物。”
“如果按照你们的道德标准,这固然是错的,但一旦陷入那样的绝境,对错早已不在重要。”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百浑吐炎的语气中倒是多了几分罕见的真诚。
“幽莽二地虽然比不上中原沃土,但我想足够养活大多数蚩辽人,可蚩辽的步伐并未停下,显然你们的欲望并不只是单纯的生存。”楚宁却冷冷的回应道。
“是啊。”百浑吐炎叹了口气,倒是并未否认楚宁的观点:“生存只是初衷,只是黏合所有人的口号,而得陇望蜀才是现状,才是生灵的本性。”
“即使有少部分人,保持理智,但尝过了战争带来的回报后,疯狂的贪念终将淹没一切理智的声音,哪怕是我,曾经也一度认为入主中原,是蚩辽应得的天命。”
说到这里,百浑吐炎顿了顿,语气虚弱且诚恳:“楚宁,或许你能改变这一切,结束这没有意义战争。”
楚宁察觉到了对方的异样,他皱了皱眉头,正要发问。
“大人!?”
“大人?”就在这时,一只手忽然出现在了楚宁的眼前,晃了起来。
楚宁回过神,却见那蚩辽少女,正垫着脚站在他的身前,朝他挥动着手臂。
“大人,是有什么不对吗?”见楚宁回神,那蚩辽少女赶忙问道,同时用眼睛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楚宁,像是在担忧自己做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楚宁拿出的那枚帝师令,据百浑吐炎说,整个蚩辽只有三枚,一枚在他之手,一枚在陈圭手中,剩下那一枚则交给了一位潜伏在大夏境内的密探,据说那位密探也是国师的弟子,但在大夏地位极高,即便是百浑吐炎也并不清楚对方的身份。
而因为国师地位极高的原因,得见此令者,几乎不敢过多过问,楚宁又本就拥有蚩辽血统,再凭借这个令牌,估摸着在这蚩辽少女的眼中,楚宁已经成为了得国师密令,护送皇女和亲之人。
得益于此,在面见国师前,楚宁应当不会遇见任何麻烦。
至于见到了国师后的事情,那时必然已经抵达王庭,楚宁只要在这个过程中没有做出违反蚩辽法度的事情,作为护送和亲之人,至少在明面上,蚩辽人是不能过多为难的。
楚宁想到这里,看着神色明显有些惶恐的少女,摇了摇头笑道:“没什么。”
而得到这样答案的少女松了口气,赶忙在前方为楚宁引路,周遭的士卒则在那时以手握拳,敲响了胸甲,嘴里发出一阵阵低吼,倒是气势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