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不想那么多也不做那么多了,就找个地方开个武馆,教一些孩子武道。要么就寻个不大不小的城池,开个医馆。
不过具体要做什么,还得跟钟离沁商量。
一直在这里坐到黄昏,刘暮舟才走出了宅子,一步上了渡龙山。
竹影峰小楼之下很快燃起火炉,刘暮舟并未点灯,故而炉火将屋顶照得通红。
往西南望去,星月倒映于卸春江上,好似一条人间星河。
“你这住处倒是雅致,但入夜为何不点灯呢?”
许临安登上竹影峰,手里还提着一壶酒,一包酱牛肉。
刘暮舟轻声答复:“又能看见,怎么,你的事儿忙完了?”
许临安自个儿拉过来一条板凳,落座之后才说道:“哪儿有什么内鬼,不过是大家都不想做坏人,我来做这个坏人罢了。”
刘暮舟一乐:“那倒是委屈蛮君了。”
许临安取出备好的酒碗,倒满酒后才说道:“还蛮什么君,家都被偷了。”
刘暮舟则是问了句:“家被偷了,当真没有杀回去的想法?”
许临安猛灌一口酒,缓和几息后,摇头道:“没有。不瞒你说,我甚至有点儿感谢楚生,是他帮我卸下身上的枷锁的。我跟你们不一样,从小没人教我什么家国天下,我学的都是将好的拿到手就是对的。除了一直跟我留在瀛洲的,其他人若非碍于祖师,谁会服我?故而啊,即便在你这渡龙山上做个打更的,我也愿意,比当什么蛮君好多了。”
顿了顿,许临安笑问道:“你难道跟我不是相同想法?”
刘暮舟却摇了摇头:“很早以前就不是了,我记得霜草跟我说过,要是看不惯,那就掌控它,改变它。后来我真的掌控了很多事,也算改变了很多事。你还别说,我想做剑魁去约束一洲修士,也想做教主,以此改天换地。”
许临安叹道:“还得是你。”
刘暮舟也喝了一口酒,沉默片刻后,问道:“周五原谅你吗?”
许临安闻言,略微沉默。但很快,他就笑着说道:“原谅与否,不重要了。我改了就是改了,我自己知道,别人不信,我没法子。”
刘暮舟突然抬头,神色变得很认真:“那你改了吗?”
对于刘暮舟的眼神,许临安丝毫不躲闪,而是迎着他的目光,轻声道:“改了。”
以许临安如今境界,是否实话,其实刘暮舟一眼就能看出来。所以有时无趣的是,明明知道某人在瞎扯,还得听他跟你说所谓的实心话。
伸手烤了烤火,等刘暮舟翻手之时,手心竟是悬浮一座宫殿。
许临安一脸疑惑:“作甚?”
刘暮舟微笑道:“做一任巽宫之主吧,先去观天院好好物色,这次结业的孩子们,我准你优先挑选。你带来的人,可以作为你的属下,具体如何安排,全凭你自己。但有一样,截天教那几条简单规矩,即便是你的人违背,该怎么惩治也怎么惩治。”
许临安皱了皱眉头:“你真的放心?”
刘暮舟撇嘴道:“我这是无人可用,若让唐烟担任宫主,我这截天教就真的阴盛阳衰全是女子,世人该说我只挑好看姑娘管事了。”
许临安接过宫殿,又拿起刘暮舟递去的令牌,沉默片刻后,笑着说道:“那我就帮你做一任宫主吧。”
刘暮舟点了点头,而后笑道:“那就烦劳许宫主去传话,明日辰时,养剑台有椅子的都来,我说个事儿。”
许临安笑着抱拳:“遵命。”
要放手不管,就得给干事儿的人足够的底气。
而此时,北边的龙背山下,一个忙碌一整天的少年拎着个钱袋子,到了一处宅子。
少年敲了敲门,“老爷,我来交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