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他父母惨死那次,他忤逆了温玉沉,不、也不能算忤逆,毕竟温玉沉最后顺了他的意,虽然刚开始他俩剑拔弩张——
温玉沉直直的挡在了他身前,一言未发,没有安慰他,而是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他亦唤出手中烛封剑,垂于身侧。
剑指向温玉沉时,温玉沉开了口。
“你是要弑师么?”
华清棠的动作未变,声线却不由自主的颤了起来。
“温玉沉。”
这是他第一次直呼温玉沉的名字。
“让开。”
谁知道温玉沉非但没让,还往前走上了几步,似乎是笃定了他不敢伤了自己,又或者说他对自己的实力有着绝对的自信。
他完全不怕华清棠伤了自己。
温玉沉的声音传入他的耳膜,他分明与温玉沉说不上如何亲近,有时甚至觉得自己与温玉沉只是一对挂名师徒,没有任何多余的私交,但此刻他却莫名心安了许多。
“一定要去么?”
华清棠一字一顿、语气坚定道:“是。”
温玉沉伸手拍了拍他肩上的灰,淡然道:“为师陪你一起。”
华清棠错愕的对上了那人深不可测的眸子,仿佛是一摊不见底的死水,谁也看不清他到底是如何想的。
“…什么?”
温玉沉瞥了他一眼:“为师说同你一起去。”
第40章
华清棠阖上双眸,烛封剑脱手,“当啷”一声掉在地上,细微的声音从他口中吐出:“烛封,剑归。”
温玉沉垂着眼,体内是早就抑制不住的怨灵。
它在叫嚣着。
“温玉沉,你不是说要为你满门报仇吗?”
“你只要杀了他,就能夺了他的一魄,他的一身修为尽数归于你,你便能飞升为仙!”
“到那时,你想杀何人,不是易如反掌吗?”
怨灵不断纠缠着他,仿佛是要把他拉入深渊方才罢休。
“他与你都是地系灵力,你可以不受灵力排斥就能将他吞并,温玉沉,你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吗?”
“你收他为徒日夜教导,如今取了他的一条命也不为过,杀了他,你就能报仇了,杀了他——”
温玉沉面不改色,指尖涌动着灼热的火光,他的声音冷了下来:“本尊要如何,还轮不到你来多嘴。”
“本尊劝你少说些废话。”
“不然若是哪天惹得本尊不高兴了,带着你一起赴死也未尝不可。”
他没再继续往下说,那怨灵也不吭声了。
他跟在华清棠身后,步子很慢,与前人拉开了些距离,看着华清棠的背影,他有些出神。
他似乎从没好好瞧过自己这唯一的弟子。
将死之人,怎会不留恋旧人旧物呢,哪怕平日里并没有过多关注过它们。
鬼使神差的,他伸手触碰远处的人的背影。
同样的灭门之仇。
不知他若见了,又会是什么反应,是同自己幼时一样不知所措,还是同自己现在一样发了疯的想要报仇。
脑内混沌,他竟觉得华清棠便是另一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