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你啊!又能多算几天你那该死的‘产出比’了——!!”
凄厉的笑声和控诉在冰冷的走廊里回荡,如同夜枭的悲鸣,充满了无尽的嘲讽和绝望。吴姐和周围的医护人员都骇然地看着状若疯癫的司马茜,无人敢上前。
就在这时,司马茜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掏出来,屏幕上是一条新信息推送:
**【重磅!国家医保局谈判成功!天价靶向药‘安瑞普’纳入国家医保药品目录!价格降幅超80%!下月起执行!】**
如同被一道闪电劈中!司马茜的笑声戛然而止!她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她的视网膜上!
安瑞普……纳入医保?!
价格降幅超80%?!
下月起执行?!
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啸般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绝望和疯狂!峰回路转!绝处逢生!杰有救了!真的有救了!不用看宇文宏的脸色!不用等那该死的评估报告!下个月!只要撑到下个月!
她猛地从地上爬起来,脸上还带着泪痕和疯狂大笑后的狼狈,但那双眼睛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星辰般璀璨的光芒!她举着手机,像举着胜利的旗帜,对着那扇厚重的IcU大门,对着里面昏迷不醒的宇文杰,也对着无形的宇文宏,用尽全身力气,嘶声呐喊,每一个字都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和泣血的控诉:
“杰!你听见了吗?!安瑞普进医保了!!”
“你有救了!不用再被‘评估’了!!”
“宇文宏!你算啊!你继续算你的产出比啊!!”
“老天有眼!它不让你用钱买断我丈夫的命——!!!”
然而,狂喜的呐喊还未落下,吴姐手中的平板电脑又发出了一声清脆的消息提示音。吴姐低头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极其古怪,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平板递到了司马茜面前。
屏幕上,是宇文宏发来的最新邮件,标题冰冷刺目:
**【关于宇文杰后续治疗方案及家族信托资源优化配置的紧急议案】**
邮件正文的核心内容,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了司马茜刚刚燃起希望的心窝:
>……鉴于宇文杰目前病情危重且预后极差,长期依赖天价药物维持生命体征,生存质量极其低下,已丧失基本认知和行动能力,仅为生物学意义上的存在。家族信托医疗备用金面临巨大压力,且持续投入无法带来任何正向价值产出。经初步评估,建议:
>**1。暂停一切非维持生命体征的‘高成本、低效益’治疗(包括新纳入医保但费用依旧高昂的靶向药‘安瑞普’)。**
>**2。将宇文杰转入基础性安宁疗护机构,最大限度降低家族信托负担。**
>**3。重新评估司马茜女士作为法定监护人的‘履职能力’及信托资源消耗情况。**
>此议案将于明日提交家族信托委员会紧急审议。请相关人员做好准备。
“暂停治疗”……“安宁疗护”……“降低负担”……“重新评估履职能力”……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冷的、淬毒的匕首,反复捅刺着司马茜的心脏!将她刚刚升起的狂喜瞬间碾得粉碎!将她重新推入比之前更深、更冷的绝望深渊!
她刚刚为那从天而降的医保福音而呐喊,下一秒,宇文宏就用这冰冷的议案告诉她:即使药价降了,即使有了一线生机,宇文杰在宇文家眼中,依旧只是一个需要被“优化配置”掉的、“无价值”的负资产!而她这个“金丝寡妇”,甚至连守护丈夫最后一点生存希望的“能力”,都要被重新评估、剥夺!
巨大的讽刺和悲凉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司马茜彻底淹没!她看着邮件上那些冰冷的文字,又透过玻璃窗看向里面暂时脱离危险、却依旧昏迷不醒的宇文杰,一股灭顶的绝望感和一种被命运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无力感,让她浑身冰冷,如坠冰窟!她踉跄着后退几步,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
手机屏幕上那条医保福音的推送,和吴姐平板上那份冰冷的“优化配置”议案,并排出现在她的视野里。一边是生的希望,一边是死的判决。一边是国家的温暖,一边是家族的冷酷。
天堂与地狱,希望与绝望,仅有一线之隔。
而她和她昏迷的丈夫,被死死地钉在了这条名为“金钱”的冰冷界线上,动弹不得。
泪水,再次无声地汹涌而出,混合着嘴角那抹绝望而凄凉的惨笑,在她苍白如纸的脸上肆意流淌。她像个被抽空了灵魂的破布娃娃,蜷缩在VIp重症监护室门外冰冷昂贵的地毯上,守着里面那个活死人丈夫,等待着来自她法律上的“家族”的、最后的、冰冷的审判。
“金丝寡妇”……这个她刚刚喊出的、带着血泪的身份,在此刻,显得如此讽刺,又如此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