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残忍的真相,姜宝鸾也不忍对自己的孩子说出来,她宁可谢谨成因为一直等不到她而恨她。
三年前她离开刚出生还未满月的谢谨成,当时确是想好了一辈子不再见的,一狠下心也就走了,可如今见到谢谨成,再要去想这辈子都不能再见,却是剜她心肝一般的难受。
难怪徐太后说怕她见了就分不开了,要派人将谢谨成杀了。
谢谨成还眼巴巴地看着她,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儿,一颗颗珍珠似的,晃来晃去地没掉下来,姜宝鸾走过去轻轻摸了摸他额角的小软发,毛茸茸的,这不摸不要紧,一摸谢谨成终于“哇”一声哭了出来。
何氏和黄公公唯恐再出什么变故,已和对方使了眼色,上来拉扯姜宝鸾:“公主快走吧,皇后娘娘薨逝这宫里头还有许多事呢!”
何氏又小声道:“公主放了手,就让小郎君和他父亲去吧,他自小跟着父亲,日子不会差的,反而要是留下来……”她说着,想着姜宝鸾已是犯了弥天大罪,回去还不知会被如何处置,自己眼里也冒了泪花。
姜宝鸾也知时候不早了,再拖延下去被姜昀那边察觉就会功亏一篑,于是只抱着谢谨成的脑袋,把自己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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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谢珩终于皱了皱眉,上前道:“又不是见不到了,哭什么?”
姜宝鸾还好,谢谨成闻言哭得更委屈了。
谢珩示意乳母把谢谨成抱开一步,使他们母子两个分开,淡淡地看了一眼哭得眼周像晕了一层胭脂的姜宝鸾,转身对谢谨成道:“过几日得空自然再带你过来寻你母亲。”
谢谨成得了父亲的准话,很是信任他,立马就止住了哭声,连抽噎一声都没有。
姜宝鸾赶紧顺势朝他挥了挥手,说:“谨成,好孩子,回去吧!”
乳母已抱着谢谨成进了马车。
何氏和玉画给姜宝鸾擦干了眼泪,敏春便拿着幂篱上前来,给姜宝鸾罩住了头脸,扶着姜宝鸾转身就走。
谢珩看着她的艳若桃李的脸忽地被一层纱遮住,雾蒙蒙的,只能隐约看见眼角周围那一抹红色,像是远山雾中的桃花一般。
然后便见姜宝鸾在众人簇拥之下转身而去,连句道别都没有再说。
她不想再见到他,若是再见到,便是她的劫数又来了。
作者有话说:
手伤了谢珩福气还在后头呢(#^。^#)
第50章
一路疾行回到宫里,姜宝鸾倒没什么,何氏忍不住在她身边哭了一路。
许是因为皇后死了,宫里愈发凄清,本就是强撑着才有几分太平的模样,姜宝鸾不过是走了一个上午,再回去入目竟已是凄清破败。
宫墙边只有几个小太监在洒扫,动作不快,神情也木然,一扫帚上去将灰尘与枯叶一同扬起,实则才移了那么一寸,然后再扬起,再落下,循环往复,仿佛这条长长的宫道果真要扫到天长地久。
黄公公上前去训斥了几句,小太监们应着,再干活却也并未多见改善,姜宝鸾叹了口气,传了黄公公回来,不再去管。
才刚落了一场大雨,宫墙尽是被打湿的斑驳,细看又已有油漆剥落,姜宝鸾扫了一眼便闭上眼,让轿辇往延福宫去了。
眼下的延福宫倒是安静,姜昀闹过一场,被徐太后劝回自己的寿康宫歇着了。
长长的灵幡晃晃悠悠地飘着,宫人们一张接一张地烧着纸,耳边是诵经声和哭泣的声音,姜宝鸾立在巨大的棺椁前站了一会儿,然后上去给盛妙容上了一炷香。
敏春上来道:“公主要不要先回昭阳宫,眼下这里没什么人,听说连明福公主也没来过呢!”
姜宝鸾却让人搬了椅子来,自己在这边坐下,说道:“正是这会儿人少才好,我陪妙容一会儿。”
何氏欲言又止,转身便又抹起了眼泪。
天边又轰隆隆响起雷声,连最后一丝光亮也被乌云所遮去,黑压压的一片,直如黑夜一般。
四周烛台上的蜡烛明明灭灭,光是一阵风吹过就好似要熄灭,灵堂那些火盆里的火却熊熊燃着,将整座大殿映得橙红一片,犹如火烧云。
姜宝鸾看着照在墙上火苗的影子上下跳动着,这里头烟熏火燎的,熏得她眼睛干涩,明明心里酸得很,却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出来。
又几乎是一瞬间,外面泼下一场雨来,雨水的湿气被风裹挟着吹进来,将里面的燥热吹去了大半。
姜宝鸾轻轻叹了口气,回过头却见徐太后身边太监冒着雨来了。
“长公主殿下,陛下和太后娘娘请您往寿康宫去一趟。”
何氏和玉画敏春等都不由轻呼出声,脸上表情惊恐,姜宝鸾却如释重负地起了身,整了整衣裳裙摆,道:“走罢。”
外头的雨下得极大,比早晨那一场还要大,地上很快就积起了浅浅一层来不及泄下去的雨水,雨滴再砸下去,将雨水溅得有人脚踝那么高。
姜宝鸾才下了轿辇,月影白的绣花鞋面便沾湿了一半,上头镶着的明珠也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