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点半,他抽出枕头下事先藏好的刀。刀身只有手掌长,专门用来削水果,或许不够锋利,但能刺破人类柔软的心脏,便足够了。
他万无一失的方法便是———杀了白丰年!
有人说,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当白丰年变成一具不会动、不会说话、没有思想的尸体,他就不会再产生质疑了,他永远也不会再怀疑面前的“秦风”
台灯静静发着橘黄色的暖光。
白丰年躺在藏蓝色的枕头上,他的肌肤是健康的小麦色,此时经灯光一滤,更像是身上流淌着金黄色的蜂蜜。
宋明蓦地想到,当初挑中这个副本,就是因为这暖黄色的光芒。
他当时好疲惫,这盏灯好温暖,他像一只飞蛾一头撞了上去。
他现在也好疲惫,可是等任务完成,空间里只有白茫茫的一片。
他高高举起刀。
只要用力挥下去,白丰年的胸膛会立即破出一个洞,它的心脏会无声地哭泣,哭出来的泪水是鲜红的色泽,并且粘稠、温热、腥臭。
他也许瞄不准心脏,白丰年一时死不了,他会痛苦,他会挣扎,他会不可置信。
不能让他知道是谁在杀他。
宋明对准了白丰年的左心房,眼睛一直盯着。
只要往
他的手指忽然在抖,手腕在抖,肩膀
在抖,全身都在抖。
他发现,自己的心也抖得厉害,挣扎得厉害。
————我真要杀了他吗
杀吧,这是你死和我活!
————我真要杀了他吗
杀吧,他在头七会归来的,他只是从此没有影子,他还能在太阳下生活。
————我真要杀了他吗
……
一场大火让他失去了自信和勇敢,一刀下去,又会让他失去什么?
失去人性
变成一个披着人皮的怪物
迟疑太久,挣扎太久,那颗善意的心慢慢做出了选择。
他凝视了白丰年许久,白丰年仿佛做了一个美梦,在他的杀意退缩后,白丰年慢慢展开一个温暖的微笑。
“做个好梦。”
他在心里说“死其实一点也不可怕,你没死过吧,我死了好几次,好像已经不怕了。”
一定要杀人才能活着的话,那是一种悲哀。
宋明轻轻走了出去,轻轻地关上门,一并把温暖的灯光隔绝了。
此时,还剩五分钟就到了十二点整。墙上的钟表指针发出轻微的滴答声,像在提醒宋明做一个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