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爱她,所以?愿意陪她出来“闯荡”,“见世面”,可是外面的世界终究不属于她,在赵呈看来,这不是她该拥有的人生。
“我们是什么样的人就该过什么样的日子,”赵呈拉住她的手腕。
他不懂她到底在抗拒什么:“向招娣,是不是真的就像你爸说的,你出来了,心就野了?”
向满忽然爆哭出声,她狠狠瞪着赵呈,眼?里几欲滴血:“你不许这么喊我!你闭嘴!”
赵呈不明?白。
他的眼?睛被蒙住了,那座山里的祖祖辈辈、许许多多人的眼?睛都?被蒙住了。
这不是野心。
这是她们本?该获得的东西。
去山外山,看天?外天?。
她们原本?就可以?挺直腰杆,以?双腿行走世间
向满也有不舍,不舍得赵呈。
她蹲在地上,将?头埋进膝盖,于歇斯底里中哑着嗓子最后问他:“你觉得我不配?”
赵呈没?有回答,他也生气了,因为眼?前的向满和他印象里的那个?柔声柔气的人完全对?不上了。他认为是这物欲横流的城市改变了她。
他对?向满说:“我觉得是你太?胆小,太?懦弱了,你是不是害怕结婚生孩子?害怕回去跟我过日子?”
“可是大家不都?是这么过的吗?别人都?行,怎么就你不行?你妈,我妈,姑,姨婆,她们都?能吃的苦怎么就你不能吃?向招娣,你自?己?说,你是不是矫情?是不是太?懦弱了?”
赵呈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言语里的漏洞,连他潜意识里都?认为回去的日子不好过,但那和他没?关系。那些是向满要捱着的,她不肯回去,那就是逃避,那就是懦弱。
他对?自?己?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傲慢无知无觉。
向满讨厌傲慢。
那种事不关己?、自?视甚高的傲慢
她又梦见赵呈了,一模一样的对?话。
向满于凌晨惊醒,一身冷汗。身边姜晨还睡着,三个?人聊天?聊太?晚,姜晨干脆留宿,却不肯和钟尔旗睡,一定要挤在向满身边。
她起床喝了水,却再也没?能睡着,一直睁着眼?睛看到了朝阳-
当天?她和姜晨是下午班。
刚到药店换好工服,却接到了快递电话,对?方告诉她有个?大件家具配送,已经到门口了。
向满记得自?己?买的床和书桌都?还在路上呢,那这个?所谓大件家具是?
快递告诉她,说一个?挺大的沙发椅,寄件人姓沈。
几乎是同时,沈唯清的信息到达:“看你睡得熟,送你了。”
向满当然拒绝,可沈唯清的下一句是:“你哈喇子都?流在上面了,我嫌弃,你不要我就扔了。顺便一提,你这人睡相的确不怎么样。”
这个?大家伙让向满感到棘手。
虽然她承认沈唯清的作品的确挺舒服的,睡起来比床还要舒服,可那价格她承受不了。
“那多少钱,算我买。”
沈唯清没?有回她。
没?办法,向满只能那把沙发椅被向满安置在了她的卧室。
她时常会?躺在上面看书,看笔记,做真题。
当她把孙霖的笔记誊写完一遍,一整本?真题全部刷完,已经是三月末,正是初春好时节。
人一忙起来,生活就显得平淡——
杨晓青这段时间给向满印了一个?“实习店长”的名卡别在胸前,她笑着嘱托向满:“我不常来店里,可全都?靠你了。你多费心。”
这么一张小小的名卡彻底把向满架起来了,关于身份的改变她一开始没?有强烈的感受,工作内容和平时差不多,只是平时走得近的几个?店员突然开始疏远她了。
向满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