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们,我应该活得比你们都久的
丽南省的博物馆,逐渐适应的各式拌水果,口味真的与其他地方都不一样的薄荷,还有睡不完的觉,将秦追记忆里的2018年五一假期重组了一遍。
这次的五一没有虐打,没有逃亡,没有带走身体热量的湄公河的水,没有满心惊惶不安。
父母兄长陪伴,家人朋友远道而来与他同行,以及手机真的很好玩。
五月初,气温逐渐上升,阳光一日比一日耀眼,一场小雨又带来阵阵清凉,坐在亭子里喝茶看雨景也很好。
21世纪的茶馆在逐渐变少,秦追看雨的时候和格里沙说,我以前在附近的茶馆喝茶,那儿的茶装在通透的玻璃杯里,我看着茶叶在茶水里泡开,心里却紧着一根弦,怎么也松不下来,因为日本人老是开飞机来轰|炸我们,警报一响,就要跑到防空洞里去,那时候真恨没个防控导|弹把他们打下来。
“好在大家都乐观得很,防空洞里还有人洗头呢,夏季蹲防空洞里很凉快,现在想想,真不知道那会儿从哪涌出来的乐观和坚强。”
秦追捧着茶杯,“现在,我终于能完全放松地看风景了。”
格里沙陪他坐着:“那时候,我老是为你提着心,也没有完全放松过。”
他们每次觉得自己可能要死了,就会呼唤彼此,也没什么遗言好交代的,就是走之前想多看一眼,于是他们共享了彼此大部分的险境。
“你那个微信头像是哪儿找的?”
“那个啊,是我烤的最满意的一块蓝莓派,甜而不腻,吃起来很美味,就拍了照,想着要是今生还有缘和你见面,想要给你看看。”
那是格里沙才上小学的事了,算起来也就两年前,他陪着妈妈在通了暖气的公寓里看着窗外漫天大雪,想起他死前经历过的40个冬天。
记忆里的第一个冬天是伏尔加河畔里阴冷的租屋,墙壁脱落白灰,露出灰暗的斑驳色块,父母总是在争吵、打架,喝完酒后又抱在一起,他们激烈地爱着彼此,又好像恨着彼此,抛不开,放不下,直到其中一方死去。
寅寅是格里沙记忆中的第一个冬天出现的精灵,在有着京戏咿呀的老京城戏园里,他出现在格里沙的生命中。
童年的冬天是在高加索山脉里度过的,那时壁炉要烧得旺旺的,燃烧中的柴火发出噼啪声响,毛绒绒的高加索犬趴在身边,壁炉上吊着的锅里煮着浓浓的肉汤,格里沙趴在椅子上看舅舅收藏的书籍。
格里沙还经历过索契的冬天,西伯利亚大铁路上的冬天。
每个冬天都有寅寅,他总是看着格里沙,直到生命中最后一个冬天,格里沙倒在了列宁格勒,秦追看着他,眼泪顺着洁白的面颊滑落,在下巴汇聚成水珠,又掉到地上,洇出一点深色,灼烫着格里沙的心。
他在重生到21世纪后也总是想起那些冬天和最后的眼泪,心里对秦追又爱又愧,总觉得亏欠寅寅良多。
这一世他父母双全,父亲在工作之余担负起了大多家务,性情温和体贴,对格里沙也很好,总是用家里的烤炉做些好吃的,妈妈夸他厨艺天赋很好,活了两辈子,格里沙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厨艺天赋来自父亲。
他在父亲的看管下第一次用烤炉烤了蓝莓派,父母两边的亲戚,包括前世从未见过的祖父母、外祖父母都夸他是个能干的孩子。
唯独少了一个人,是的,被家人包围的时候,格里沙知道少了一个人。
现在这个人终于回到他的身边,问他,“有清晰点的图吗?”
“我发给你吧。”
秦追将自己的手机桌面换成一块看起来就很松软可口的蓝莓派,再将屏保换成和父母哥哥在丽南省博拍的合照。
格里沙举起手机,将他在茶馆中赏雨的侧面照设为屏保。
秦追看了一眼,笑起来:“拍我干嘛?我才8岁呢,没成年以后好看。”
罗恩看他一眼,赞同:“嗯,寅寅最好看的阶段在35岁以后,52岁之前,早年胶原蛋白没怎么流失的时候,你面部骨骼的优势没显出来。”
至于52岁以后的秦追,罗恩也没见过。
秦追想,我就这点和秦欢最像,都要熟一点才好看。
格里沙用坚定无比地语气夸赞了秦追的颜值:“你什么阶段都好看,在我认识的所有人类里,你是最美丽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