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方才与皇帝那僵峙的一幕,随即微笑加深。“其实投鞭断流也没什么不好——如今地江南。再无谢安这等绝世人物,想要摧枯拉朽,又有何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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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地怒气,到了晚间才有所歇止。
今晚正是宝锦当值,如今出征在外,一切从简,权充皇帝书房的正舱里,只见帐帘低垂,皇帝正在批阅奏章,见她前来。头也不抬,只是道:“朕若是符坚之类,你却要自比清河公主吗?可惜还少了个凤皇,朕也不好男风。”
宝锦刚刚走近,听着这近乎赌气的话,不由得扑哧一声。笑得倚在门边。
她虽笑得欢畅,心中却已惊起无边波澜!
所谓清河公主。乃是被符坚征服的鲜卑慕容氏之女,她与弟弟凤皇一起被符坚纳为私宠,民间有“一雌复一雄。双飞入紫宫”之讥,嗣后慕容冲卧薪尝胆,终于在水之战后反叛。自立为帝。
宝锦听着这好似无心的一句。虽然知道是皇帝在报复调侃,却也惊得浑身冷汗都要流下,她强忍住全身的颤栗。笑得眼中发光,秀丽容色,一时竟冷艳非凡。
“皇上真是折杀我了,慕容家姐弟柔媚善工,族中又有数万健儿,可说是百足之虫,死而后僵,我一个亡国弱女,却又如何与他们相比?”
“朕也不似符坚的志大才疏,不还是给你一顿讥讽,好悬没挑了长江。”
皇帝半是恼火,半是赌气道。
宝锦缓缓走近,替他展平宣纸,轻声道:“皇上恕我今日的卤莽妄言,其实,我是有一隐忧……”
“嗯?”
皇帝正要提笔再书,听她这幽幽一句,有些奇怪地抬起头,见她面露满色,于是道:“你有什么话,只管直说,何必吞吞吐吐?”
“是……我是在担心,南唐虽是旷于武事,难敌我军神勇,可也并非一击即溃的弱者——如今他们静守如常,恐怕其中有什么玄虚。”
“你原来是在担心这个!”
皇帝这才明白她白日里提什么“投鞭断流”,暗忖她虽然言辞刻薄,却实在是暗含关切,于是怒气消了大半,温言笑道:“你放心,朕不是那等妄自尊大之人,已经派斥候前去查探,不会轻敌的。”
“也是我白担心一场。”
宝锦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叹道:“我今日口不择言,实在多有冒犯,对不住了!”
她盈盈拜倒,不等皇帝搀扶,起身而去。
身后,只留下一句,“您还是要多加小心。”
皇帝听着这欲说还休地一句,品位着其中的情意,不由的露出一丝宠溺的微笑。
宝锦不用回身,便猜到他定是极为欢畅,她轻提裙摆,从巨浪高耸的甲板上走过,一路不停——
大战将启,便让你和南唐那一对兄妹,杀个你死我活吧!
她想自己这神来一笔,却丝毫没有欢欣,眼前竟浮现了皇帝那殷切而深情的眼眸。
我到底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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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三面被围,眼看是插翅难飞。
正当皇帝手下地骁将们纷纷出阵,誓将唐国踏破之时,次日的拂晓,却传来一道惊天霹雳!
“什么?三路水军失利?!”
随着侍从郎中们地声声惊呼,皇帝从舱中披衣而起,面色也颇为凝重。
他仔细听完奏报后,剑眉一轩,不可思议地怒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