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话讲完,但见他推开窗棂,如来时那般,悄无声息地飘身而去,宛若翩翩飞鸟,很快融入了黑夜。
凭窗而眺,稍稍迟疑,心中冒出了些念头,却不知道该不该去做。
此时就听身后之人出声道:“竹姑娘……莫非,你想去助岳大侠一臂之力?”
转头看她,这时穆九娘已摇起火折,点着了桌子上灯盏,油捻初燃,摇曳着忽明忽暗,映得那张美貌的脸也有些阴晴不定,令人摸不清深浅。
“怎么会……”既捉摸不定,只得先求稳妥,自己微微一笑,答道:“且不论此人功夫足与练儿并肩,远在我之上,我能助他什么?就说今夜山寨有大事在即,出不得半点差池,我俩责任在身,也是不能分心的。”
那穆九娘闻言,却低眉勾了勾唇角,道:“所谓责任在身,不过是些小事,你之前也对珊瑚讲过,那些事根本犯不了多少风险,有什么不能分心的?”说完一句,她忽地抬起头来,毫不顾忌地对上了目光道:“其实,无论竹姑娘你心中怎么想,要不要帮那姓岳的,权当是我拜托好了,拜托你去助他安然离开广元,此人武功虽高,却看得出来并不熟悉当地,你去引引路,也省得他乱绕圈子。”
她这番话,简直比岳鸣珂的出现还要令人意想不到,与之默然对视了一会儿,我啜了口桌上凉茶,清一清嗓子,道:“恕我直言,九娘你为何要这么做?此人与珊瑚妹子之间……我不信你心中没有芥蒂,大家相处几年了,明人不讲暗话,若你说不介意,只怕连练儿也瞒不过的。”
“确实……”穆九娘也不反驳,自嘲一笑,又低下头道:“我这人,其实小气得紧,谁要多看了自己心中之人几眼,想不介意也难,就如同今日竹姑娘你担心珊瑚,存心叫她回去送信,我就能明白,说起来还多亏了你,否则,今夜没准就是珊瑚她睡在这间房中……”
说到这里,她终于几不可见地颦了颦眉,仿佛忍耐了一下,幽幽叹一口气,才继续道:“你说明人不讲暗话,我也不怕挑明,之所以想请你助他,也不算什么好心,只是想……想他快些离开,再过不久练寨主就该率人来了,珊瑚必然跟随,若任他在城中乱转,只怕到时……珊瑚虽对此人无男女之情,却存有情义,我实在不想见这两人相逢,只可惜轻功不济,唯有请竹姑娘出马,你说我善妒也罢什么也罢,总之,还望成全。”说罢拱手弯腰,深深作了一揖。
到了这个份上,也再没有什么好讲得了,心中倒是有几分佩服起穆九娘来,转了转手中杯盏,饮尽最后一口茶,就搁下杯子点点头,道:“其实你顾虑岳鸣珂,我又何尝不顾虑追他的那帮人,今夜大事,倾寨而出,这一帮朝廷高手若届时还在城内,只怕变数太大……也罢,我赶去送他一程也好,若不能及时赶回,烦你对练儿说一声。”
既心意已定,当下不再迟疑,好在也没什么可收拾的,推窗探首,外头依然万物俱寂,一撩衣摆,翻身而出之际,最后回头看了屋中穆九娘一眼,沉声道:“善妒也罢什么也罢,你的这番心情,竹纤或者比你以为得……还要更明白些,所以,放心。”
言毕再不耽搁,融入沉沉夜幕,往那男子消失的方向全力而去。
要追上那岳鸣珂应该不难,因他之前也说了想出南城,又只不过是刚离去一会儿,论轻功造诣,自己不会输他太多。
要帮他,其实还有另一层不好说的私心,练儿虽与岳鸣珂不对盘,但实则心中视之为好对手,知他有难,必会出手相助,连岳鸣珂也不好应付的一群对手,又是朝廷中人,这趟浑水,并不想让她搅进去。
若论起自私,自己比那穆九娘其实也不遑多让。
只是当时心中还是有些不解,即使怕牵连我们扯上麻烦,但既然行踪败露,在外寻个地方好好躲藏起来也不是不行,为何他非要执意在今夜出南门而去?
罢了,只要能顺利送他离开,这所有问题,也算是事不关己。
。
作者有话要说: 貌似又昏头昏脑啰嗦了一章啊,剧情神马的,真想快些展开……
嗯,明天看看能不能继续……(握拳
☆、清虚观
…
广元城说大不大,却和许多蜀山之镇一样,房屋顺地势有高有低,大街小巷交织其中,如一张错综复杂地大网,陌生人来无头苍蝇般乱走一气,很容易就会迷了方向,何况还是在这般月暗星微地阴沉夜色下。
赶了一阵路,四周围始终是静悄悄鬼影也见不到半只,本以为寻那岳鸣珂或比想象中要更费些功夫,谁知道再出了一条街道,却赫然见前方巷子拐角处火光四起,喧嚣中夹杂了铁器撞击声,在这寂静的夜晚里格外刺耳。
这时已猜到个大概,却不敢贸然上前,纵身上房,蹑手蹑脚踩了屋檐,迂回到了拐角那户人家的院子里,藏于墙角树丛间悄悄探出头一看,果然印证了心中所想。
墙那头几步开外的街道上,有数十名官兵高举了许多火把,照得周围亮堂堂地,他们围成了个不大不小的圈子,而圈中心正有几个人在交手,明眼人一眼就可知那是生死交锋,刀光剑闪,辗转腾挪,每一式都透着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