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兆点头示意明白,刚刚被他摒退了的一概人不等宣召又重新入得殿来。赫连兆先是环视四周,然后眼光在众皇子身上游移,最后把目光停在正中间身着紫红色绣金蟒袍,腰束白玉带,头顶青珠宝石冠的少年身上。少年双眼磊落,迎上父亲的注视。
“默,你替父皇出去瞧瞧,到底出了什么事?”
“是,儿臣遵旨。”
赫连默退出殿后,其生母沐妃忙不失时机:“陛下,默儿自幼处事就灵敏谨慎,武功又是不凡,定会拿下刺客,您切莫惊慌,要注意龙体。”
“沐姐姐,您可真是抬爱自己的儿子,这皇宫里多的就是艺高胆大的能人武士,这默殿下出去怕是没什么机会出手了。您没听陛下说的吗,只是让他出去瞧瞧,等下抓住了刺客可别急着邀功请赏。”
这后宫的女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一个刚忙着给儿子争宠另一个分秒不落的就上来扯住后腿。这说话的可是皇帝修道闭关前最宠爱的妃子…茹妃。
女人啊,年轻时为争宠比容貌,年长时为争储比儿子。站在她身旁的儿子赫连驹比赫连默小三岁,自恃自己的儿子各种条件都强于其它皇子的她,对这储位可是满怀信心。
“玄于——”
玉容皇后挣脱了赫连兆的手掌,穿过人群,众侍卫忙上前护驾,被她挥手制止。这一刻她心如雀跃,仿佛身在梦中,似真似幻,她走至白衣人前,颤抖的双手想要拨开那白色的纱笠。也许是过于激动,也许是害怕失望,双手似乎并没有足够的勇气。
月下迎来少年郎(二)
白衣人把手中的佩剑递给身侧的玄于,双手紧紧握住玉容皇后纤弱的双手。顷刻之间,她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暖流从双手直窜至全身,让她不再害怕,不再犹豫。。。。。。。双手果断地掀开白色的阻隔。
是月的清辉还是火的焰光照亮了整个世间。
白衣在夜风中翩然,月下的少年星眸闪烁,褐栗色的肤色被火焰映照得丰神异彩。凉风微拂额前的几缕发丝,他俊逸非凡,超脱出尘。
仰首间,月无语,星不言;侧耳听,流水止,莺燕停。
他是造物的恩宠,还是历经沧桑的倦鸟。这个夜,他身披星云,踏着月色含笑而来。
“睿。。。。。。”
“睿儿不孝,让母后受苦受惊了。”
赫连睿回来了。他带回了风帝国的未来和希望,也带回了血雨和腥风,注就了一个帝王的不凡和无奈,既然生在帝王家,既然生来便是帝王命,有些路他当然无从抉择。
玉容强压住心中的万分激动,牵着赫连睿的手走到赫连兆跟前。赫连睿看着鸠形鹄面的父亲,没有了威严,没有了霸气,胸中泛酸,眼睛被蒙上了一层薄雾。儿时他仰望他时曾觉得他是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十二岁随他收复秦岛,明岛时他英勇善战,他觉得他是头顶光圈的神;当风灾海难侵吞了百姓的家园,他御驾亲临为民赈灾,他觉得他就是天就是地。。。。。。
“父皇,睿儿回来了。”赫连睿双膝跪地。
郁结在心中的担忧彻底放下,赫连兆一手扶起六年未见的儿子。对于六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六年他又到底身在何处他已无力再追问了,既然他回来了,这一切都交给他自己去解决了。
“睿,我的儿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父皇就可以安心了。。。。。。。”
身体在说完这句话后逐渐下沉,赫连睿不顾众人的错愕,连忙将父亲打横抱起,准备转身回殿,却听得怀中的父亲气咽声丝地说:
月下迎来少年郎(三)
身体在说完这句话后逐渐下沉,赫连睿不顾众人的错愕,连忙将父亲打横抱起,准备转身回殿,却听得怀中的父亲气咽声丝地说:
“睿,且慢,将父皇放下。。。。。。”赫连睿不忍心又不得不遵父命。
赫连兆在赫连睿的半扶半抱之下,仰望苍穹用其最后的力气长叹:“天佑我儿,我赫连兆向明月宣昭,赫连睿为我风帝国第十八代君王。”
天边的一团乌云遮蔽了月亮的光辉,赫连兆双眼噙着泪水,眼前浮现着他传奇一生的点点经历,他望向心中所爱,微笑着:“睿,替父皇。。。。。。。弥补。。。。。。你母后。”
最后的一丝气息和空气融为一体,怀中的身躯渐渐僵硬。
夜,很深了,风,也静了,月亮褪下了银白色的外衣。
“陛下——”
风帝国的皇宫响彻悲恸之声。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阳里,无言谁会凭阑意?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将军府内传出温婉柔美的歌声,府内杏子湖畔的柳树下迎风立着两位少年,一个青衣博带,温尔儒雅;另一个华服峨冠,狂放不羁。两人都同时凝望湖中心的杏花岛,那动人悦耳的歌声就是从这里传出,细细观看好似有人正和着歌声漫舞。
“煊,我们过去看看是何人在弹琴唱歌。”这华服少年与其说是被歌声所吸引还不如说是对唱歌之人产生了好奇。
“王爷,唱歌之人是在下的表妹。”青衣少年淡淡地回应。
“表妹?”华服少年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反问,继而又发出一阵夸张的爆笑:“煊,传闻此女一年前曾为你自杀啊,你是为了躲避她才离开南绍赖在我这里住了一年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