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马车最终停在一座掩映在竹林深处的别院前。
沈知楠掀开车帘,借着渐暗的天光打量着眼前的建筑——青瓦白墙,飞檐翘角,看似雅致清幽,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冷寂。
院墙高耸,隐约可见墙头嵌着的尖锐瓷片,在暮色中泛着寒光。
“这里是……?”
她故作疑惑地转头看向杨既明。
杨既明唇角微扬,声音温和如常:“这是我名下的一处别院,我们最近就在这等知宴兄来吧。”
(又是这个借口……)
沈知楠心底冷笑,面上却露出欣然之色:“既明大哥安排得周到。”
她顺从地跟着他踏入别院,目光却不动声色地扫过四周——
(正门两名佩刀护卫,回廊转角有仆役把守。
)
(连婢女走路的姿态都轻盈稳健,分明是练家子。
)
这哪里是什么休憩之所?分明是一座精心布置的囚笼!
杨既明将她带到一间临水的厢房前。
推开雕花木门,内里陈设竟与她在家中的闺房有七分相似——同样的青白纱帐幔,同样的书案,连窗边那盆兰花的品种都分毫不差。
“知楠可还满意?”
他站在门边,逆光中的神色晦暗不明。
沈知楠指尖掐进掌心,强迫自已露出惊喜的神色:“难为既明大哥记得我的喜好。”
杨既明轻笑一声,招手唤来两名绿衣婢女:“她们会伺候你起居。”
沈知楠扫过婢女虎口处的薄茧,心知这“伺候”
实为监视。
但她只是温顺地点头,甚至对婢女笑了笑。
(现在撕破脸毫无意义。
)
(必须等待时机。
)
烛火摇曳,沈知楠倚在窗边,听着远处隐约的梆子声。
连日来的紧绷让她太阳穴隐隐作痛,但更让她心神不宁的是——
(安子言为何背叛?)
记忆中那个会挽着她手臂撒娇的少女,怎会突然将毒针扎进她手背?
(是被胁迫?)
她想起安子言临别时通红的眼眶。
(还是……早有预谋?)
窗外忽然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沈知楠迅速吹灭蜡烛,借着月光看见纸窗上映出一道修长身影——
杨既明在门外站了许久,最终悄然离去。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从袖中摸出一直藏着的最后一支发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