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显然是在等我,花浇得心不在焉,盆中水已经溢了出来。
我叫了他一声,“花快淹死了!”
贺戾僵住,肩背瞬间紧绷几乎能看到鼓胀的肌肉,但等转回身来时,眼角已浮上笑意。
又在笑,他总在笑!
但他从前分明不爱笑的,对我还算和善但谈不上热络,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威势和疏离。
自从贺闻远去世后,他的笑越来越多,对我的态度也无限趋近于纵容。
起初我以为他是为了让父母尽快走出丧子之痛才故作乐观,后来发现他在其他人面前还是一贯冷脸,只是对我笑。
我又觉得他是因为贺闻远的嘱托才对我好,时日久了发现也不是。
比起讨好或者伪装,更像是一张面具,遮掩住他所有的真实想法和意图。
而他的眼镜也像是封印,戴上时就保持冷静克制,一旦摘下,就代表他要做某些行动了。
近些年里,除了睡觉之外,他只摘下过两次眼镜。
一次某位元老股东被送进了监狱,一次集团旗下的子公司被无情裁撤。
我不由自主地看向他,眼镜还好端端地戴着,只是目光有些发沉。
“累了吧,我去给你弄些东西吃。”
“不用,我吃过了。”
“医院能有什么好吃的,比不上我做的卫生又可口。”
贺戾自顾自地说完就进了厨房,很快端出了一碗汤面,推到我面前,示意我赶紧吃。
明知道我在医院陪梁辰却不说破,却又要用这种半强制的方法来警告我。
很难看出他在意的究竟是我,还是对我的绝对掌控。
我用筷子来回挑了挑,最终还是放下,“我不喜欢这个味道,也没胃口,更不想勉强自己。”
“你都不尝又怎么会知道好不好吃呢。”
“无所谓,不管好不好吃我都不会吃。”
贺戾看了我半晌,摘下眼镜捏了捏额头,无奈地笑,“阿黎,你这挑食的毛病是该改改了。”
我心里蓦地一沉,起身回了卧室,打开浴室的淋浴后,又悄悄走到门口细听外头的动静。
几分钟后,贺戾给什么人拨去了电话,隐约说到明晚和酒吧,还有什么东西……
再简单不过的几个词语,却狠狠勾住了我的神经,让我彻夜辗转。
想要提醒梁辰,却又并不明确贺戾的安排,最终还是决定先去到酒吧,再随机应变。
梁辰对我的到来没什么反应,但心情似乎不错,还亲自给客人调了几杯酒。
酒吧里客人还不算多,看上去一切正常,但越是如此我就越是不安,便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包括他去洗手间,我也守在门口等着,还因此遭遇了醉汉的调戏。
梁辰将人赶跑,拽起我回到了他住的包房,关上门将我抵在门后。
“苏黎,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侧头避开他喷薄的鼻息,“……不干什么。”
“你上次这么缠磨我是为了让我给贺闻远当替身,眼下又是为了那条与他有关的手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