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两日,他确实如他所言一般未曾来过,
南苑的漏壶声愈发清晰。
唯有云逸每日午时准时携药箱而至为我施针排毒。
前两日他总是望着窗外摇曳的竹影,眼神中似有万千话语,却又生生咽下。
今日施针完毕,当他将金针收入漆盒时,那声极轻的叹息。
像是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出口。
我按住他微凉的手背,触到掌心那层因练箭而生的薄茧,心中泛起一丝疼惜。
“云逸,你我是亲母子,没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
我轻声说道,目光温柔地落在他身上。
他这才放下药箱,有些拘谨地坐靠在我膝前,这是他第一次与我如此亲密。
他淡笑一声,指尖拨弄着我裙上的璎珞,青玉珠子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太医院的那些人,还是没什么长进。”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和不屑:
“就阿娘你身上的这点余毒,我施针三日,再配些汤药,几日便可痊愈。”
说着,他牵起我的手,抬眸凝视着我,眼中是不易察觉的关切:
“我那日之所以那样说,是觉得阿娘之前的三十年过得太辛苦了。
余生,希望阿娘能不畏世俗,随心而为,像个小女孩一样为自已活一次,毕竟你还年轻。”
他掌心的温度传来,烫得我眼眶发酸。
我抚过他的发顶,心中那道一直以来坚不可摧的堡垒,在他的云淡风轻中,竟被砸出了一道裂痕。
“云逸……你…”
我刚开口,却被他打断。
“阿娘无需多说。”
他笑着起身,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开始整理药箱,背对着我说道:
“我性子寡淡,甚至有些凉薄,但不是冷血无情,更何况你是我阿娘啊。
若能换得阿娘余生喜乐无忧,云逸还是愿意做些什么的。
爹爹……会原谅你的。”
他的话看似平淡,却又包含了太多的情感。
好像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云逸离去时,春风掀起他半幅衣袖。
我望着案几上他新换的百合,洁白的花瓣在风中轻轻颤动。
忽然明白,有些话不必说出口,就像春雪融于春泥,虽无痕,却早已滋养了整个春天。
我不用细细琢磨,便能懂云逸话中的深意,心中满是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