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该从侯尚书手中抽回手札,淡淡地道:“这件事的首尾,你们也要尽快处理好。”
侯尚书和析尚书向沈该拱了拱手,无言而退。
沈该淡淡一笑,心中不无快意。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汤思退是共进退的。
两者都是保守一派,讲究的是遵从古制,治大国若烹小鲜。
但是从个人利益上来说,同一阵营的这两位大佬之间,也隐隐存在着竞争关系。
而且随着官家缩短宰相任期,分割宰相权利给参政,汤思退图谋宰相之位的步伐开始加快,两人之间的暗争也开始微妙地加剧。
汤思退迁升太快,根基不稳,饶是如此,不仅吏部尚书是他的坚定盟友,一些六部官员与之也是越走越近,比如兵部侍郎张舒宁。
对沈该来说,这都是很危险的讯号,很紧迫的危机。
他年纪已经很大了,并不是不能退。
可是安排好一切,自己退,和被人赶下去,那是两码事。
所以,在看到自己的基本盘有问题可供晋王利用时,他立场的转换才会如此圆润。
……
随着晋王这次“偏殿议政”
定下了调子,彻底调查关于杨沅的一切非议,已经明确站队的各部大员开始默契地与汤思退做切割,并且转而加入了对汤系势力的围剿。
已经残破不堪的吏部,当然是大家攻讦的最主要目标。
六部之中权柄最重的吏部一旦彻底垮台,谁都能从中撕一口血肉。
湖州,方氏家族近来压力陡增。
杨存中上一次钱塘观潮时,为了配合官家赵构“引蛇出洞”
,主动请辞,离开了三司。
赵构在湖州赐给他一座庄园,名曰“水月”
。
有庄园就有配套的庄田,不然你以为那只是一幢偶尔一住的别墅么?
那是杨存中致仕之后,颐养天年的所在,是要给予收入来源的。
而大批的庄田中,就包括了方氏族群聚居的村落。
太多的方家人要倚靠杨家的庄田来生活了。
他们不仅租种了很多杨家的庄田,还有不少方家人在杨氏庄田里担任管事、村正等等。
但是现在,方氏乃至方氏的姻亲,开始受到排挤、打压。
如果只是一个人两个人受到这样的待遇,那还可能只是这一两人做了什么令杨家不高兴的事情。
但是波及面如此之广,那就一定有特殊原因了。
于是,很快的,在杨家庄田里做庄主、村正、管事的一群人,就从各自的渠道,得到了一个共同的消息。
“杨枢相很器重杨沅这个后辈。”
……
“拈花小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