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办案,你们想要做什么?打算造反不成吗?”
这一句话将群豪唬住,他们停下脚步,仔细瞧了瞧那群汉子手中的牙牌,正反两面雕刻着姓名官职履历,绝对不假,不禁面面相觑。郁啸松皱眉上前,先报出自己的身份,说了几句赔礼的话,随即指着那女子问道:
“此女就是各位大人要抓的犯人吗?”
“不错,此女身犯重罪,我们要擒她归案,明正典刑。既然刚才是误会,那便罢了,接下来谁也不可再阻扰我们的行动。”
危兰与方灵轻始终不动声色,心底已涌起惊涛骇浪。只因在她们刚刚到达此地之时,已瞬间认出这名女子的身份,不但确确实实是如玉山庄的一名弟子,还是她们的一位朋友:
——郁筝。
她不是正在扬州调查如玉山庄究竟已渗透了多少施鸣野的势力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安庆城郊?
郁啸松同样诧异道:“敢问一句,她犯了何罪?”
“如今这案子还未彻底了结,我们岂能轻易透露机密?不然,若是走漏了风声,你们担不起这个责任。”
“各位大人放心,鄙人处事一向公正,自然明白法不容情的道理,绝不会包庇恶人。但此女毕竟是我门下弟子,你们既说她犯下大罪,还要当着我的面带走她,那么我想知道有关此案的情况,求一个证据解释——这不过分吧?”
如玉山庄庄主并非民间普通百姓,纵然是与达官显宦打交道,他的态度也无畏无惧。
“这……那便只能劳烦郁庄主耐心等待几日,等到结案以后,有关此案的来龙去脉,我们必会给郁庄主一个交代。”
他们说得义正辞严,可是视线不住地往郁筝身上瞄,神色里甚至露出几分慌张。
郁啸松索性向郁筝询问:“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你问她能有什么用?”不待郁筝回答,那群官兵已抢着道,“她犯下弥天大罪,自然会为自己辩解,难道还会告诉你们实话吗?”
郁啸松在心底冷冷一笑:你们这般怕她开口,我又凭什么相信你们说的是实话?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郁筝自始至终竟都不言语,即使听到他的提问,也只是转首望了他一眼,继而退后一步,靠着树干,又缓缓低下头,眉心深深皱起,似乎正在忍受着什么剧烈的痛苦。
难不成她在刚才的打斗之中已受了伤,这会儿终于发作?郁啸松见状大感诧异,可就算她有伤在身,人又没哑巴,为何不能开口说话?
她既不为自己辩解,郁啸松想要救她也没辙。
哪怕侠道联合盟地位崇高,有昔年□□皇帝亲笔御书“中流砥柱”称号,因此平常就连官府也要给几分薄面,但倘若郁筝果真做下伤天害理之事,犯下滔天罪行,他也不能够明目张胆与大明律法作对,阻止朝廷官员捉拿要犯。
无奈之下,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将她带走。
明明适才还能与那群官兵斗上许久的郁筝,此时此刻仿佛全身都没了力气,欲要再次握起兵刃,脚步却一个踉跄,不得不束手就擒。
“郁庄主,那姑娘真是贵庄的弟子吗?”望着官兵们与郁筝离去的背影,群豪心情颇为复杂,“她究竟犯了什么罪,也没人肯明说,我怎么总觉得这事有些古怪?”
郁啸松颔首道:“这群官兵口口声声说在办案,实则神色怪异,眼神慌乱,似乎是不愿郁筝说出什么,这才急于将她带走。”
“那可就糟了,现在他们已经离开了我们的视线,谁知道他们会在路上做出什么来?万一他们想要杀人灭口……”
“不错,所以这件事我们不能不管。”
其实郁筝只不过是如玉山庄一名极普通的旁系弟子,以郁啸松一庄之主的尊贵身份,本不会知道她的名字。偏偏他看她有些脸熟,不禁多看了一会儿,便突然想起原来三年前他已见过她,当时她似乎与危兰、方灵轻走得挺近。
郁啸松如今对危兰极为厌恶,所谓厌屋及乌,他自然对危兰的朋友没有任何好感。况且他依稀记得,这女子还有个同胞姐姐,曾经竟然做出将本庄武学私自传给外姓孩童之事,实在是罪大恶极。
然而他生性护短,郁筝毕竟姓郁,是他门下弟子,无论做了什么可恨可恼的事,那也应该由他这个庄主来处置,还轮不到外人欺负。
而那些朝廷鹰犬,在他看来当然也属于“外人”行列。
是以他想了一想道:“这样吧,我们派几个人悄悄跟在他们身后,查清楚郁筝到底犯了何罪。如果她确实惹了祸、做了有违国朝律法之事,那也就罢了;但他们若是故意与本盟弟子为难,哼,朝廷官府又如何,想欺我侠道盟怕是没那么容易。”
说罢他回过头,思索着该派谁前往,已有两名郁家弟子自告奋勇。
他点点头,又另外选了四人,总共派出六人,吩咐道:“你们在路上随机应变,莫让她丢了性命。”
正当这六人迈步将行之际,危兰倏然上前,也欲要同往。
郁啸松挥了挥手,让那六人先走,旋即道:“郁筝是我如玉山庄弟子,救她也是我们如玉山庄的事,却不敢劳烦他人。况且,那伙倭寇还没抓到,本盟还有十几位兄弟姐妹生死不明,危门主难道不管了吗?”
危兰道:“正因那伙倭寇还未抓到,他们实力不俗,又隐藏于暗处,万一你们途中遭遇埋伏,恐有伤亡,还是多些人结伴吧。轻轻,你也和我一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