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倾,韩博抱着昨夜的书箱快步回到书房,在江冲沉默的注视下打开,依次从里面掏出一柄油纸伞,两块饼子、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油布小包。
打开外层脏兮兮的油布,里面完好无损的路引和书信便显露出来。
韩博将其交给江冲:“就是这个。”
江冲展开信纸,匆匆扫过其中内容,想起这是去年自己离京来金州赴任前写给他的,让他孝期结束不要去京城,直接来金州相见。
信中还特别说明,到时候如果自己有事外出,让他去将军府,那里会有人接待。
韩博低头看着自己脚尖,“这封信,一则表明我应当从未到过金州,二则……”他心跳止不住地加快,“二则,自看到这封信,我心里便隐隐有个声音在催促我,一定、一定要去金州,否则就会失去一切。”
于是他便来了,风餐露宿,跋山涉水,终于赶在金州城门关闭之前进入金州。
在踏入城中的一瞬间,心中就再也按捺不住激动和雀跃,顾不上填饱肚子,顾不上寻找住处,一路打听询问,得以顺利找到将军府衙门,然后他见到了那个令他不顾一切也要来赴约的人。
江仲卿。
只一刹那,这个名字便跃上舌尖,像是尝到了蜜糖。
“所以这十几年的事你都忘了?”江冲颤声问。
“正是。”
“连我也忘了?”
“抱歉。”
江冲猝然眼前一黑。
昨夜的狼狈,今日的面对自己时的寡言少语和紧张疏离,全都有了解释——他失忆了。
他失去了包括前世在内,和自己有关的所有记忆。
“既然如此,你怎么还敢来找我?凭你的聪慧,不至于从信中看不出你我的关系吧?”江冲掩面。
“我了解自己。”韩博道,“也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所以你决定来金州试试,若我尚可入眼,你或许会考虑留下来;若我不尽人意,你便与我虚与委蛇,从我这里探听到足够的消息便离开。”江冲凭借着自己对韩博的了解,从失忆后韩博的角度来思考他的计划。
哪怕是韩博本人,也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他原本的想法。
原本在见到江冲之前的想法。
“我是这么想过。”韩博来到江冲身边,这是自昨夜以来,他第一次直面江冲的视线,“说来你也许不信,从我失忆起,就未曾有一刻安稳,直到昨夜你握住我手的时候,心总算落到了实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