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初月强忍着心里的厌恶,打开孙昭明新送来的一封信。
孙昭明的字迹工整刻板,跃入眼帘。他先是大谈特谈他的课业进步,接着又叮嘱江初月好好读《女诫》,说他下次的写信里,会考校江初月对《女诫》的理解。
江初月失笑:“还要考我《女诫》,我若答不上来,难不成他还要训斥我?”
宝珠愤愤不平:“老夫人当初说孙公子老实本分、谦卑有礼。可奴婢怎么觉得,他根本没认清自已的身份,还蹬鼻子上脸,沾上了好为人师的臭毛病。”
江初月将信封搁在案头。
她心里憋着一股烦闷和焦躁。
她在心里质问自已,自已真要嫁给孙昭明吗?真能忍受他的没骨气?忍受他慢慢透出来的倨傲?
难道世间的女子从少女变为妇人,都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失去光鲜亮丽,沦为后宅相夫教子的妇人?
江初月不知道答案。
她茫然地望向轩窗外,院子里的海棠已经凋零,肥厚的绿叶堆砌在海棠树枝头。
明年夏天,她大概已经嫁为人妇,忙于相夫教子,再也不知清风明月和海棠为何物。
。。。
光阴流转,初夏转入盛夏。
萧老夫人和孙母商议一番后,将江初月和孙昭明的生辰八字交换。
江初月的生辰八字写在庚帖上,放到孙家的祠堂案桌上;孙昭明的庚帖,也放到萧府祠堂案上。
只要三日内两家平安,便说明八字顺遂,夫妻相生不相克,亲事就可定下来。
合八字的第一日。
萧戟忽然得到朝廷的指派,率领玄武军去百里外的东黄山剿匪。萧老夫人忧心忡忡:“剿匪的事有兵部处理,怎还要你一个大将军亲自去?”
萧戟坐在马上,玄铁铠甲泛着冷光,他笑道:“东黄山的山匪训练有素,手段狠辣,不是寻常匪徒。祖母放心,我三日内必定平安归来。”
萧戟策马离去。
当天夜晚,江初月正在寿安堂陪萧老夫人用晚膳。王府管事跌跌撞撞跑进来,惊恐地大叫:“老夫人,二小姐!大事不好!将军在东黄山遇到土匪袭击,下落不明!”
哐当——
白玉筷子掉落在地。
萧老夫人身子一晃,差点晕倒在地。江初月勉强稳住心神,让人把萧老夫人扶到屋子里歇息。
江初月问管事:“东黄山情况到底如何?”
管事焦急摇头:“小的不清楚,有玄武军回朝通报将军失踪。摄政王已经带兵前去援救。”
江初月沉吟道:“封闭消息,不许把兄长失踪的事传出府。”
管事连忙点头。
江初月握住萧老夫人的手,安慰道:“祖母您别担心,兄长吉人自有天相。何况摄政王还亲自去营救,摄政王的能耐有目共瞩,咱们在府里安心等消息。”
萧老夫人喃喃:“以前这孩子去剿匪杀敌,总是大胜而归。怎么偏偏这回。。。”
不知为何,萧老夫人想到安放在萧家祠堂上的八字。
今日孙昭明的八字放到萧家祠堂案桌,萧戟就出事了。。。
难道是祖先不同意这门亲事?
厨房熬好安神汤,江初月亲自喂萧老夫人喝下。萧老夫人心事重重,在安神汤的作用下很快昏昏沉沉睡过去。
江初月一晚没合眼。
次日,东黄山还是没传回萧戟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