斡里剌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沉声接话,语气中充满了后怕与无限的敬畏:
“乌力罕桀骜不驯,竟对大庆皇帝敬畏至此。。。。。。庆国之强盛,天威之浩荡,远超我等想象。。。。。。”
群臣相顾骇然,此刻他们才真正明白,“大庆藩属”这四个字背后,所代表的究竟是怎样的份量与绝对的威慑!
阿剌木沙汗猛地再次站起身,脸上再无半分颓唐死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狂喜和前所未有的坚定与敬畏。
他朗声下令,声音虽然微微发颤,却异常响亮:
“快!立刻以最高规格准备!迎接天朝使者!”
“另,拟旨!本王要再修谢表,备厚礼,遣使再赴天京!叩谢大庆皇帝陛下活国救民之天恩!自今日起,我西辽上下,需谨遵臣礼,永世不负天朝!”
“臣等遵旨!”
这一次,满殿文武的回答前所未有地整齐划一,声音洪亮,充满了发自内心的战栗、狂喜与绝对的臣服。
再无丝毫疑虑,再无半分不甘。
东方那个帝国的形象,从未如此刻般巍峨、强大、且不可违逆。
。。。。。。
五军都督府,值房
数日后,来自西北的八百里加急军报,经由通政司,最终被呈送到了五军都督府大都督、辽王贾玌的公案上。
值房内,贾玌并未身着王袍,而是一身便于行动的玄色常服,正批阅着各地卫所送来的文书。
亲卫统领林宇侍立一旁,如同沉默的山岳。
下首的位置上,坐着奉诏前来商议北疆军务的武定侯熊文龙。
一名掌案经历官恭敬地将那份封着火漆的军报放在案头,低声禀道:
“王爷,安西卫急递,事关蒙古与西辽。”
贾玌笔下未停,只淡淡“嗯”了一声,直至处理完手中那份关于漕运护卫的条陈,方才搁下笔,拿起那封军报。
他拆开火漆,展开军报,目光迅速扫过其上文字。
内容正是西辽王庭发生的一切,以及蒙古大军已依诏后撤三十里,并有继续北返迹象的详细奏报。
贾玌的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神色,平静得如同只是看到了一份日常的粮草调度文书。
唯有唇角,极其微不可察地向上扬起了一个细微的弧度,快得仿佛从未出现过。
他随手将军报递向一旁的熊文龙。
熊文龙接过,快速看了一遍,即便是他这般见惯了风浪的悍将,虎目中也不由得掠过一丝惊叹,瓮声道:
“王爷神机妙算。乌力罕。。。。。。果然退了。”
贾玌起身,缓步走至窗前,负手望向窗外庭院中苍翠的松柏。
夕阳余晖透过窗棂,为他挺拔的身姿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
他没有回应熊文龙的赞叹,仿佛那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沉默了片刻,他望着天边那轮即将沉下的红日,用一种只有自己才能听清的声音,轻轻喃喃道:
“至此。。。。。。北疆百年烽烟,可定矣。”
“本王。。。。。。也总算能歇歇了!”
声音消散在值房的寂静里,却仿佛为一段波澜壮阔的征途,暂时画下了一个休止符。
天下,似乎真的迎来了久违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