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贺逐山恍若未闻,几不停步。
阿尔文再无法压抑那种反射冲动,倏然暴起,拔出十字短剑,在混乱的深夜中遵循本能攻击对方。
风狂雨厉,他什么也看不清,绝望又无助,只知道胡乱拼刺。但他太瘦弱,不是任何人的对手,甚至没发在贺逐山面前扛下三招,几乎眨眼须臾,就被对方狠狠一掼,毫不留情地压在墙上。
那人扣紧他的脖颈,清冷眸光似剑,离得这么近,几乎鼻尖相贴,阿尔文觉得自己仿佛已被精神痛贯穿。
他头晕眼花,却依旧执拗地挣扎起来试图呼吸。对方的手便缩得更紧,喉咙深处仿佛有火在燃烧。于是一种来势汹涌的委屈冲上心头,阿尔文忽然觉得自己可笑,他不再挣动,从嗓子里憋出几个模糊的音节:“你杀了我吧。”
杀了我,终结我无望而黑暗的一生。
那沙哑的轻喃带着哭腔,呜咽一般,仿佛小兽。施暴者漠然不语,手却略微一松。贺逐山不爱说话,但他冷淡的眼神比世界上任何一种语言更干脆、更利落。
他平静地问:我为什么要杀你?
阿尔文摇头:“你杀了我吧。”
他闭上眼睛:“我求你杀了我。”
绝望在小巷中回荡。
对方微微眯眼,松开桎梏,任由他跌落泥水,然后转身走远,作战靴在积潭里踩出“啪哒”响动。
于是阿尔文剧烈喘息时心想,他真残忍啊,视他的求死为徒劳。
他背靠砖墙而坐,低头咳喷鲜血,不远处枪响警报此起彼伏。
就在他浑身发烫地等死时,那人却走了回来。
黑灰色的作战靴再次停在阿尔文眼前,“窸窣”声后,那件还沾染主人体温的外套落到身上。
阿尔文愣了愣,惶然抬头。
一辆跑车横冲直撞漂移过路口,明黄色远光灯撕裂黑暗。他便在这一闪而过的狂躁中望见了贺逐山的眼睛,在他的眼睛里望见自己。
贺逐山蹲下来,与他平视。
他在忽然看到十数年来从未看过的东西——
我不会杀你。
他的眼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