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正步练个没完,烦人不说,关键是冻得不行,这罪就扛了,关键的关键就是粮食
定量了,早上一个馒头,中午晚上各一个半,现在是闲饥难忍,不少人都觉得不够,
而伙房的馒头个头越来越小,架也就打起来了。
起因是打饭的人,圈里边分工明确,扫地的、打水的、管火炉子的,你干什么、
他干什么,打饭的专管打饭,一个屋小二十个人,都是双数,多出半拉馍馍,大伙
房也嫌费事,不掰了,就多出半个,而这半拉自然就成打饭的。
不知道“倒流”老曲子犯的哪根筋疼,死活管打饭的张小力要这半个馒头,他
不肯给,两人先是骂,然后动起手来。看着平时老实巴交的张小力急了,抄起火盖
子朝着老曲子,就这一下,也寸了,竟将一活人愣给揍死了,血里呼啦的,脑浆子
和血掺杂着咕嘟咕嘟往外冒,在去抢救的半路上,就咽气了。整个圈里一下子紧张
起来,全部严管,背监规,学习,晚上娱乐活动全部停止,每个队长脸上都绷着,
说话贼横,没人敢大声喧哗。
黑头永远是打头阵的,别人都默默地坐着,他先开口了:“你说这小崽子,平
时蔫不唧儿的,见人就打招呼,没想到下手还挺黑。”
大锛儿头说:“为了半拉馒头,两条人命没了,张小力肯定得冒,命案呀,真
他妈不值。”
都都说:“有什么值不值的,赶上这拨儿了,平常怎么练都没事,该着两人得
死。”
兆龙挺严肃:“咱们屋都听着点,以后什么事都得搂着点,干吗来了,就是为
了早点活着回去,有什么都让着点。今后,有扛不住饿的打声招呼,我保证不让咱
屋一个人饿着。”
大约过了十一二天,在中队执行枪决,张小力大张着嘴,武警拽着法绳,他喊
不出来,瞪着圆圆的眼睛,挣扎着,被拉了出去。
一声清脆的枪声,结束了张小力的生命,在座所有的人都低下了头,谁也没听
垦区驻监检察员的讲话。张小力求生的脸,谁也不会从记忆中抹掉。因为如此的重
大事故,刘狱政调到砂石料厂当了一名队长,降级了。
不管发生什么事,圈里的人还得每天重复贫乏的劳改程序,训练、学习、吃饭、
睡觉。
4 月1 日,开机了,哥儿几个吃了一顿开机饭,一碗白米饭,莲花白(洋白菜)
炒肉开始了一年新的劳动。钱队长升成狱政中队长,而坏水又回到了杂务班。谁都
清楚,坏水在钱队长身上下了不少功夫,而且,坏水是不会干好事的。
二小队出窑是急活儿,干完了活,下午三点多就打道回府了。满身汗碱的犯人
们一回圈,没有热水。易军急了,身为大班长的他肯定是护短的,骂着锅炉房的韩
再省,冲进杂务组,看见他正拍着背包,气就不打一处来:“拿我们二小队不当人,
中队是怎么规定的,让我们洗凉水澡,装孙子是不是,你给我干活去!”
委屈的韩再省:“兄弟,真不赖我,坏水说我不合格,都拍了三小时,我说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