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盘,各干各的,有时候,机不逢时,撞上了,互不干涉,高手也相互不服,经常
比试手艺,慢慢地各路各号也就叫出来了。
老华子,差一年五张{10},他的叔叔就是一个大盗,解放前,让国民党给毙了。
他叔一辈子没孩子,就留给华子这么一份绝活儿,这主为人奸诈,能算计,是这行
当的精英,手底下百十号徒弟加兄弟都挺服他,英子更是以身相许,挂在一起也二
年多了。
英子还报着账,南城毕老五带着二十几个人,哗啦啦地占了十九、二十号桌。
毕老五一米九的大个儿,这脑袋瓜儿比一般人大一个半,老榆树皮似的糙脸,
熘着是落下三十六刀的民主集中制,打出来的名声,管叉、喷子都跟自己的儿子
一样,睡觉都不离身,他那两只蒲团大手,能抓六块砖,一副对眼,只要往上一翻,
玩完了,今儿谁又得倒霉。北京城上万条胡同,上万个痞子,上万个玩主,每天发
生着大大小小的碴锛儿,碰上死磕的大架,不管他是哪的,毕老五出面铲事儿了,
各路人马都还买他的面子,人家是头份儿老炮了,为哥们儿两肋插刀,自己的兄弟
容不得半点委屈,任何时候都是冲锋陷阵。凭什么让人服,事儿做到家了。他回头
冲老华子拱拱手:“华子,呆会儿过去啊。”
刚落座,毕老五的拜把子兄弟,东单宝子天桥的小八戒各带着三十多口子,分
两拨,也坐在了十一号、九号、六号、二十三号桌。
“五哥……”
“五哥……”
一阵杂七杂八的乱叫,餐厅的音量一下就高了起来。
“把啤酒给他们上上。”毕老五的一句话,这几十口子没人言语了,他又吩咐
立在旁边的宝子:“菜也上吧,多要点冷拼,酒管够。”
“哎,大哥,别管他们丫挺的。”八戒说。
说着的当口儿,一股凉意立马袭了过来,大厅的门向两边拉开,一辆轮椅车被
人推了进来,只见在轮椅上坐着的是一位满头银发、慈祥和蔼的老太太;推着轮椅
车的人,令所有的人眼睛一亮:笔挺的将校呢,贼亮的马靴,配衬着一个少年一米
五几的个,轮廓分明的脸线,棱角分明的嘴唇,一双炯炯有神的大黑眼睛,一只粉
雕玉砌的鼻子在脸颊上搭配得是那么恰到好处。
这小哥们儿的眼皮要是往上抬,嘿,无论哪一类女人,都会献上一往深情的。
英子不安分地站了起来:“我操,够份儿哎,看着真舒服。”
旁边老华子的脸一下子挂了下来。
少年将老人推到八号桌,坐在了首位。更令人叫绝的是,八个同样与少年一样
着装的人一边四个,分列于桌子两边,笔直地目视前方。
玩闹们虽然说历经大小场面,久经风雨,今儿这场面,可真是刘姥姥进大观园
──头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