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怎么帮女鬼?”
“转世投胎这种事情,不是你们道士的看家本领吗?”
“所以说你们妖很笨!”好不容易扳回一城,冬天大乐,“你想想看,要让小倩转世投胎当然不是难事,但怎么跟他们说呢?”
“不用说了。”聂小倩的声音传过来,她拉着宁采臣的手,平静而且安详地站在那里,“我去转世!”
“小倩!”宁采臣发出一声抽噎的泣声。
“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聂小倩温柔地看着他,“不可以反悔了。”
“但是——”冬天忍不住想说,你们就会再也见不到了啊!
好像完全明白了她的意思一样,小倩打断了她的话,“谢谢你,冬天,谢谢你!”她看着她,“很高兴可以在我这一世里认识你……啊,你还记不记得?我答应过你,如果你帮我找回自己的尸骨,我一定送一件比你想象还重的礼物给你?”
“小倩!”冬天叹气道,“你不要搞不清楚状况……”
“好啦,好啦!”小倩温柔地安慰道,“来,拉住我的手,来啊!”
翻着白眼,冬天无可奈何地拉住她的手,“我是……”
天昏地转,整个世界就像突然变成了一个漩涡似的,冬天完全没有选择地被卷了进去。
第十章
这算怎么一回事?
冬天呆滞地看着眼前熟悉到甚至可以说有些心痛的场景,她在干什么?
“娘子,”好像哭泣一样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拍击着她的耳膜,“娘子,娘子,你在哪里?”那是被突变惊得几乎就要疯掉的王守义。
而那个时候,自己应该正压制着燕赤霞啊,而不是,不是像眼前这样被“自己”压制着。
自己?冬天觉得自己也疯了。
她看见自己,看见自己正压制着自己,然后头慢慢地低下来,巴掌大的脸上除了泥泞就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慌。
而这个时候的“她”,穿着玄色的道袍,卧倒在汪洋似的泥泞里,手里,竹笛清脆欲滴。
她竟然变成了燕赤霞。
运算他香蕉个烂泥的什么事?
冬天看见那一个“冬天”坐起来,颤抖着碰了碰自己,“燕……”
“不要,不要叫我!”她惊异地发现自己嘴巴张开猛地大吼了一声,“不许你叫我!”
“那个冬天”像被吓了一跳似的,身躯发着抖瘫倒在地上。
“你,你怎么能够,怎么可以……”这种排山倒海一样的绝望是什么?为什么张翕着嘴唇,正在说着话的自己会有这样沉重的恐惧?“怎么,怎么会!呃……啊!怎么会!”
“你明明听得,听得那么清楚,是她自己不要,不要做人的!”“那个冬天”说着,每说一个字,喉咙就艰涩地蠕动一下,“如果说,她做人的代价,是你的死亡,我,我绝不允许!”
“啪”一声轻响,自己手里的竹笛被折断了,她觉得“自己”就快要倒下去,“就算她死,不!就算我死,我也不用你来管!我不会选择你的,绝对不会!你究竟明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多难以解释的痛苦、恐惧、绝望和毁天灭地一样的虚脱一起涌现在现在的这个身躯里,如果,如果这个身躯真的是冬天的话,她想即便自己曾经发过誓不再流眼泪,那些涌动的痛苦也会化成透明的水珠从眼角满溢出来。
她看见“那个冬天”颤抖着,“我,没有,错!”
又是一种熟悉的热切甚至炙热的感情流窜过自己的胸口,冬天还来不及分辨清楚那种感情是什么,“看来,我们来晚了。”一个莽搪的声音猛地远远传来。
宁采臣和聂小倩来了。
燕赤霞木然地转头去看他们,冬天却眨也不眨地盯着燕赤霞。
“大家不要自己打自己,”宁采臣气喘吁吁地叫着,“这是老妖怪的阴谋啊。”
“阴谋?”冬天慢慢地扫过他们一眼,“什么阴谋?”
后面的事情就像电影的回放,只不过,角色的变换有种令人窒息的感受。
“自相残杀吗?”“那个冬天”点点头,又转回来看着自己,说道,“是不是都无所谓啦……你可以不喜欢我,但是我喜欢你;你可以不选择我,但是我爱你。”她直起身体,“你可以为她转生为人而让自己去死,但是我不会允许我爱的男人在我的面前死去。”
那种熟悉的刺痛夹杂着炙热又一次窜上来,心口和四肢都被熨得疼痛不堪。“你不明白,你什么都不明白!”绝望地摇着头,自己又开始说话,“什么都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