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发烧,苍白的脸颊开始呈现出不正常的潮红色。
长睫轻翕,即便是在昏睡当中,薄薄的唇瓣也抿紧了,眼角淌出晶莹的泪珠,整个人像是琉璃做成的,脆弱易碎。
闻诀下意识给他擦泪,但很快又惊觉自已在做什么,被烫到似的将手抽回来。
有人走到门边,道:“寨主你先去把手包扎一下,我来照顾他吧。”
闻诀回头看去。
听风寨里,除了他这个寨主之外,还有二当家和三当家。
二当家是铁柱叔。
三当家便是站在门口的马岭叔。
相比铁柱叔的儒雅,马岭叔生得高大威猛,胳膊上的肌肉结实分明,一双手老茧遍布,耍得一手好刀,是寨子里武力值最高的人。
闻诀看看他,再看看怀里小鸡崽似的燕停,否决道:“算了吧叔,我怕你不小心把他骨头给捏碎了。”
马岭叔挠挠头:“那我去叫杨寡妇来帮你照顾他?”
杨寡妇是寨子里最温柔的人了,说话轻声细语,做事也小心谨慎,让她来照顾燕停,便挑不出什么错处。
但闻诀道:“不行,男女授受不亲。”
可杨寡妇的年纪都能给燕停当娘了,这有什么好介意的。
猜不透自家寨主的想法,马岭叔愈发用力地挠头。
这时闻诀再度将燕停扛到肩上,对门口的他说道:“我把人带到我房里去,叔你记得跟铁柱叔说一声,让他别把药端错地方了。”
不顾对方的反应,他已迈出步伐,绕过七弯八拐的长廊,将人带回卧房,放到床上。
四下静悄悄的,闻诀将门窗紧紧关好,折返回床边,不死心地扯开燕停的领口看了一眼。
一马平川。
真是男子。
不过那张脸属实是做男做女都精彩,才会扮起女子来如此自然。
他松开手,替燕停理理凌乱的领口。
昏睡中的人就是在这个时候醒来的。
长睫颤动,燕停一睁眼就瞧见落在他胸膛的手,虚虚抬起眼眸,又对上闻诀慌乱的视线。
“我是想帮……”
闻诀急着解释,可还没有说完,燕停抱住他那只手,在脸颊边蹭蹭,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细如蚊呐:“好难受。”
发烧当然会难受。
闻诀不再继续解释刚才发生的事情,而是对他说道:“铁柱叔很快就把药端过来了,你先忍忍吧。”
像是印证他的话般,铁柱叔端着药碗推门而入,大步走到床边,就将碗怼到燕停嘴边:“快喝吧,这一路走过来药都已经快凉了。”
燕停却不肯,即便烧得脑子都不清醒了,还是用那双泪蒙蒙的眸子看闻诀:“夫君,你喂我喝。”
“谁是你夫君!你再乱叫我就把你丢出去!”
闻诀嘴上暴躁,手却不受控制地从铁柱叔手里接过药碗,舀了一小勺,递到他唇边。
燕停愿意喝了。
这方子退烧有奇效,才慢悠悠喝了半碗,他脸上的潮红已经褪去。
但如此一来,脸色苍白得吓人,瞧着像是随时都会倒下,再也起不来。
铁柱叔提议道:“库房里不是有株人参么,我去再熬一碗养身体的药。”
“那人参是咱们从贪官那里打劫来的,据说价值万两,说好了等风头过去,拿到镇子里去卖钱的,怎么能给他用?”
闻诀嘀咕道,但目光触及到燕停那张毫无血色的脸时,便又改变了主意。
“算了,别等会儿真死我屋里了,叔你还是把人参拿去熬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