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陀似有不忍,开口问他道:“你杨得意明明知道不可能成事,陛下的喜好你多少了解一点。为什么还?”
杨得意只顿了一下手,却没有回答,一饮而尽。
须时,毒酒作。杨得意颓然倒地,浑身抽搐着。却还没有死去,低低呢喃着什么。
身体渐渐沉,又一点点浮起来。
幻影在眼前走马灯似地转来转去时,杨得意似乎看见了少年时的自己,第一次怯怯走进了白虎殿。
一个白衣少年正在廊下吹着陨逗弄着一群小狗,见他进来,灿烂笑道:“我叫李延年,你来的事昨天就有人来说过了。来吧,我带你去住的地方。”
他还是怯怯,或者说叫叫廊下卧着的一只大狗吓的怯怯。
少年走了几步,没听见他跟上来。回身笑道:“来吧,别怕,它们都特别乖。”
杨得意忘不了,这一回眸间谈笑,胜却无数明光。
他最后的意识渐渐模糊,直至消失。
春陀静静地等在一边,等他咽气后才带着怜悯上去轻合上他带着笑的双眼。哀声说:“去吧,兄弟,下辈子投个好人家。”
他起身,推开门,对宫人说:“烧了。”
越走越高,也就越走越冷。走到现在这样最高处,没得走的时候,朋友就越来越少了。
不是他要斗人家,就是人家要斗他。
像杨得意这样够聪明,又绝对不会威胁到他的人,也没了。
春陀对自己叹了口气,转到一墙之隔的隔壁。这里面的情形就没那么干脆果断了,李季正拼命挣扎着,左右的宫人正尽量往他口中倒毒酒。
春陀进去后,轻笑了一声,示意宫人们放开李季。
李季是认得春陀的,他一见春陀眼中迸出求生的希望来,踉跄着跪下。拼命向春陀磕头,喉咙早叫硬扒开灌了一瓢滚油,烫的说不出话来了,只能呜呜咽咽地乞求着。
春陀有些好笑,却又一下了悟。也就是这样的人,难怪到底成不了事。
春陀看也没有看他,嘲讽地说:“安安心心上路吧,看看来生能不能争得过我吧。”一招手,宫人们又涌上来,去扒开他的嘴喂酒。
李季眸中闪着惶恐不安的光芒,身体激起从未有过的力量,几个人竟难以将他制住。
春陀很看不过眼,终于不耐烦起来,上前痛快地给了他一刀。
鲜血溅了春陀一身,他也不以为意,附在李季耳旁幽冷说了他在人世间能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忘了告诉你,你哥哥李延年昨天就死在上林苑了。”
李季裹着剧痛和震惊,终于轰然倒地。
这一天,本该对阿娇是意义深远的。
因为倾国倾城的李夫人和李氏家族,刚刚走上历史舞台,便被推搡下去,没能激起一点浪花。
或许,原本也该是如此。
只是人意有心模糊了历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