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生以前对魏治明的许多事充耳不闻,此次事件,中统掌握了所有不利证据,他这个领袖不作处理,又何以服众?蔡玉晟已经把证据摆在面前,还把人证也带到了渝城,摆明了要江云生骑虎难下。
江云生把茶嘴放进口里,养神地阖眼,魏治明,蔡玉晟,你们的本事逃不出我的眼界。。。。。。
一处隐秘的小洋楼中,中统部的行动队长守在一位客人身旁,客人在洋楼里好吃好喝,就是不能出门,也不能和外界有任何接触。
客人要等的人,本是他这一生都无法见到之人,因为另一位要人,他才得了这份荣耀,这是蔡玉晟告诉他的,“汤先生,不是每个人都会有你这份运气。”
☆、夜如水,月如钩
暴雨如注,似乎没有停的意思。风雨咆哮被阻隔在小洋房之外,屋里温暖安静,在静静流淌的空气中可以闻见沁人鼻息的香氛。
锦夕坐在单独的沙发椅上,四周略微扫过,家居物什都是不错的舶来货,她很纳闷,余楠刚到渝城不久,这么快就购置物产了吗?
余楠端了一壶煮好的咖啡,走到大厅内,他看穿了她,“是一个朋友的房子,先借来住的。”
“你如今声望大了,结交的朋友也是非富即贵。”锦夕看了一眼余楠,余楠说要去取些糕点来,锦夕忙拦住他,“别忙了,我不会呆久的。”
余楠给锦夕的咖啡中加了炼奶,两颗方糖,锦夕啜了几口咖啡,余楠连声问,如何,如何?锦夕点头赞叹,“你冲的咖啡比起联华的人要强。”
“我到了三藩市之后,就住在一个洋人家,天天看人家煮咖啡,就跟着学,学着学着就熟练了。”想起初入异国的种种岁月,余楠说不出的感慨,“人哪只有身处异国异乡才懂家的滋味……”说完,他的眼神挪到了锦夕的脸上,沉湎于过去合作的那几年,那时的他意气风发,只顾工作,忽略了身边最好的风景。
如今故人安在,他又岂能轻易放走她。他对锦夕的突然致电狂喜不已,多诺致电给他的时候,他以为多诺又要责备他。她的声音从话筒那头传过来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竟激动地无语以对。
“余楠,你是电影界的优秀人才,如今国内形势严峻,呆在这会阻碍你的发展,我觉得你不如去香港,那里……”
余楠盯着锦夕,用手捋了捋袖口,“你在赶我走吗?”
锦夕端着杯子的手握紧了,“我只是提了一个建议,你不妨考虑一下。”
“霓裳,你变了。”
“我们都变了。”
余楠拨开珐琅香烟盒,袅袅烟云渐渐笼罩了他的脸,他心中突然出现了一个黑洞,漩涡状的黑洞越旋越深。现在他做的事仿佛可以用四个字来表述,自作多情。
锦夕把一整杯咖啡喝干净,“余楠,你相信命运之说吗?”
在余楠的思想中,霓裳当初是被逼投入魏治明的怀抱,他如今有了与魏抗衡的资本,不把她夺回来,难消心头之恨。想不到的是,魏治明竟是霓裳的初恋情人。
霓裳的话没有让余楠怀疑,她要让余楠相信自己所言,必须说一些真话。当然,易容之事她绝口不提。
这就可以解释清楚了,霓裳为什么不愿意离开魏治明,他们彼此相爱,后来因误会生恨,如今又重新结合。
余楠和魏治明的这场角斗,锦夕不愿让任何一方再受伤,她思来想去,唯有这一个办法了,如果能改变余楠的思想,对他们三人算是一场幸事。她了解余楠,若他相信了她心甘情愿的话,他是会退出角斗的。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原来,我才是那个局外人。。。。。。”余楠伤感地看着锦夕,复杂的心绪如今也烟消云散,他不是个赖皮之人,既然,人家是十几年的感情了,他又如何争得过?
放下之后,心情一片豁达,余楠站了起来,突然走到锦夕的身边,恭敬地弯下腰,“我要向你道歉,这段时间的。。。。。。算是骚扰吧。。。。。。”他讪笑了声,“对你造成的不良影响,真的很抱歉。”
余楠果然是通情达理之人,相较之下,那人必定是做不到的。锦夕情不自禁地伸手放在他的手臂上,“余楠,谢谢你能理解我。”
错过了最好的时机,他余楠就错过了她,他暗自苦笑,霓裳这一生都与他无缘。他刚刚之前还在奢望带着霓裳远走他乡,现在想来,不止是荒谬,而且自欺欺人。
“霓裳,我希望你能幸福。只是,他根本配不上你。”
“就算他十恶不赦,只要他对我是真心实意的,我只能认命了。”
霓裳对他的感情竟到了这个地步。。。。。。余楠不敢置信地看着一脸毅然的锦夕,他究竟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她不辨是非地与狼为伍。
“你知道周露是谁暗杀的吗?”
“不是他。”
他们的对话好像还没有结束,两人刻意回避了那个人,那个人却在锦夕愈来愈混沌的脑子中闪现,她的手脚软酥的,全身跟着软弱无力。
余楠的脸在她的眼前出现了几个重影,突然不见了。她刚叫了一声,就被什么绊倒。屋内恢复了宁静,只听见滴答滴答的钟声回荡。
雨停了,天也黑了,镁光灯闪烁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