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吃两口,魏康却突然放下筷子:“南副处,其实今天,我……我是来认错的。”
听到这话,再吃就不礼貌了吧。
可南向晚还是将放在碗里的菜吃完,才开口:“什么错?我怎么不知道,魏局有错?”
他听她这话,也不见气,而是继续说道:“这半年来我一直故意找你跟厂子的麻烦,是因为……因为我儿子魏明远。”
“我知道,当初你跟他的事情,皆是因为他不懂事闹的!”魏局长突然红了眼眶:“可我就他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你知道,我每次去监狱看小明,看他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这心里就跟刀绞似的……”
南向晚倒了一杯茶,然后静静地听他“声情并茂”的演讲。
“魏局。”她轻叹一口气:“我理解您因为您儿子的事,公报私仇,徇私枉法,我只是很遗憾,你为了您那不争气的儿子,几十年坚定的清白一朝丧。"
陈专员本在喝茶解腻,听到她的回答,险些没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而小雨也是目瞪口呆,仿佛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
魏康暗中观察那南向晚不为所动的神情,感觉自已似乎低估了她的铁石心肠的程度。
难怪她这么难对付,这个女人狠起来,可比男人都不留情面。
“是我教子无方,他罪有应得,可你看看他现在……”他哽咽着朝门外招手:“明远,你进来吧。”
这时门打开了。
一个瘦得脱相的男人佝偻着走了进来。
南向晚这时才真正的有些动容——这真的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魏明远吗?他眼窝深陷,两鬓斑白,才三十出头的人看着像四十多岁的样子。
“他这是……怎么了?”南向晚惊讶地问。
魏明远呆滞地看了她一眼,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魏康慌忙上前拍着他的背,从口袋里掏出一药瓶。
“他在里面得了肺病……”魏康老泪纵横:“南副处,我知道自已犯了大错,你要举报我、处分我都行,只求你……求你看在一个父亲的份上……”
看到他慈父成这样,又看到他儿子被摧残成那样,小雨顿时都动了恻隐之心。
陈专员适时开口:“咳,林副处,老魏他……”他斟酌着用词:“只是一时糊涂,既然事出有因,你不如得饶人处且饶人?”
南向晚看着眼前这对父子。
魏康再不是半年前那个盛气凌人的领导,此刻他只是一个为儿子操碎心的老父亲。
而魏明远……
“魏局长。”她终于开口了:“陈叔说得对,冤家宜解不宜结,过去的事,你不再记恨为难,那我也不再计较了。”
魏康眼睛一亮,但她紧接着说:“但我还有两个条件。”
“你说!什么条件都行!”
“第一,关于教具厂的事我希望一切顺利,那扩建的批核文件希望你那边能高抬贵手,而第二……”她看向魏明远:“我希望魏明远能告诉我,当初他为什么执意要诬陷害我,他与我有什么仇?”
其实南向晚什么都知道,她就是故意这么说的。
房间里突然安静得可怕。
魏明远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清明。
他张了张嘴,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得弯下腰去。
魏康慌忙扶住儿子,药片撒了一地。
“他……他现在说不了太多话……"魏康一脸歉意地说道。
南向晚站起身:“那等他好些再说吧。”
她语重心长地劝道:“魏局长,虽然我理解您的苦衷,但请以后,别再感情用事了。”
“陈叔,我这还有事,就先走了。”
走出饭店时,小雨急得直跺脚:“副处,你就这么算了?虽然他们父子俩也挺可怜的,但是……”
南向晚脸上却浮现一抹诡异的笑:“他这是耍了一招缓兵之计,而我则是将计就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