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嘉泽有点犹豫,脸也有点红,“是这样的,凌燃,我就是想问问,你在世锦赛的自由滑里还打算上五种四周跳吗?”
凌燃愣了下,“为什么会这样问?”
他好不容易磨出来的节目,又是本赛季最后一场收官之战,当然要拿出最好的效果,给自己留下最圆满的尾巴。
宁嘉泽吭吭哧哧了好半天,连霍闻泽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才眼一闭心一横,“我最近脱单了,喜欢的人刚好是你的冰迷。如果你还上五种四周跳的话,我就把过一阵的几场会议都推了,两个人一起去r国看你的比赛去。”
啊这?
这么巧的吗,宁医生的对象是自己的冰迷。
凌燃想了下,笑着,“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上。宁医生,你确定要去的话,我可以送您和嫂子两张的票,权当谢谢您这个赛季对我膝盖的照拂了。”
宁嘉泽脸红了下,想着他们几个早晚会知道,就低声道,“叫嫂子可能不合适,那个人是我大学同学,神经外科的,男的。”
男的?
在场的其他三个母胎单身狗都投来了震惊的视线。
凌燃是尤其的震惊。
他两辈子都在相对密闭的环境里长大,上网都很少,身边见到的也都是异性相恋,还真没见过现实里男人和男人在一起。
不过想了想,好像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
反正都是搭伙过日子,怎么过不是过。
他还想跟他的冰刀搭伙过日子来着。
少年很平静地接受了事实,甚至第一个笑了下,“宁医生你真的很勇敢。”
毕竟华国的大环境还真没开放到随随便便说出自己性取向的程度。
宁嘉泽也笑,“好说好说。其实我一开始也不太乐意来着,总觉得哪里别扭,跟正常人格格不入。可后来慢慢的就觉得,人呐,一辈子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怎么过不是不过?遇到合适的,喜欢的,相处得来的,管他男的女的,长的扁的,自己的日子过得舒心就好了。”
“我也不瞒你们,自打从外头回来之后,我好些年都睡不好觉,去年的时候还是那样。半夜睡着睡着,摸着这块疤,”他把手背上那道丑陋的疤痕亮了出来,看向霍闻泽,“就忍不住想到咱们那些留在外头的弟兄。”
宁嘉泽说得眼酸,呼吸都沉重不少,连霍闻泽都垂着眼,神色变得冷淡晦暗不少。
桌上的氛围一时变得沉重。
薛林远不明就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凌燃却已经联想到霍闻泽书房壁龛放着的那些瓷瓶,想了想,给他们一人倒了杯鲜榨橙汁。
酸酸甜甜的果汁,还是黄灿灿像阳光一样的明黄色,总有治愈人心的效果。
希望他们两个都开心点。
“真贴心!”宁嘉泽竖了竖大拇指。
他喝了一大口橙汁,情绪才缓过来一点,又看了霍闻泽一眼,才继续道。
“那家伙也是军医大毕业的,去年才从国外回来。运气不太好,被流弹炸瘸了半边腿,好在那张脸还在。本来是不想跟我表白的,怕拖累我,但我能不知道他的那点心思?干脆就反客为主了。他倒是比我想象中还坚强,腿绑了固定支架就敢接大手术,夜里也从来不发梦,一天天跟个没事人一样。不得不说,我被他带着,心情也好了不少,总感觉日子都有了盼头。”
宁嘉泽说着说着,满脸都漾起格外幸福的笑容,再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青年,语重心长道,“霍哥,我这是运气好,早早就发现那家伙也有这个意思。你要是哪天也遇到这样的运气了,一定要紧紧抓住。错过了,可就没有了。”
对他们这样从深渊里爬出来,还残留着阴影的人,遇到这样的同伴和爱人,真的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宁嘉泽现在就是深有体会,说着说着就露出了一副过来人的老成面孔。
然后看了看凌燃,也玩笑道,“你年纪不大倒不着急,以后要是遇到能处得来的,也可以试试。不过你一心扑到训练上,以后就算是脱单了,估计也还是窝边草。”
凌燃想了想,冰刀天天陪着他,好像真的是窝边草,就笑笑没否认。
霍闻泽听得皱眉,克制着自己不要深想,“菜都凉了。”
几人这才开动。
宁嘉泽临走时还再三跟凌燃确认,然后笑道,“那我可就等着世锦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