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变得更可憎、更丑恶了。
伯蒂拉觉得,不仅她那张风吹日晒的脸似乎比记忆中的她更讨厌,而且她的门牙也掉了,这使她增添了一种乖戾的、几乎是邪恶的表情。
“你到底来了!”她用生硬、刺耳的声音说,伯蒂拉似乎听到了童年时的回声。
“是,我来了,阿加莎姑姑。”
她的姑姑没吻她,甚至连她的手都没握一下,只是转过头去用盛气凌人的声音对三个搬运伯蒂拉行李的脚夫说话。
伯蒂拉的行李又大又重,搬行李的人身材又矮又小,这几乎使她感到羞愧。
她的姑姑用一种使她感到不快的方式命令这些脚夫。接着阿加莎姑姑说:
“这是我第三次采接船了,你母亲没说明你到达的确切日期,这倒真象她干的事儿。”
“我想妈妈不知道从新加坡来这里的船每隔十四天才有一班,”伯蒂拉解释说,“此外,我所以耽搁是因为我从英国乘坐的船在马六甲海峡失了火。”
如果她想使她的姑姑大吃一惊,那么她并没成功。
“失了火?”阿加莎姑姑严厉说,“你的衣服都烧光了吗?真要是那样,我可不能给你再做新的,这一点你应当清楚!”
“你什么东西都不用给我,阿加莎姑姑,”伯蒂拉平静地说。“亨德逊太大——我上岸后就住在她家里——把什么新东西都给我置齐了。她的心眼儿真好。”
“我想她这个人准是‘金钱多,见识少’,”她姑姑让人讨厌地说。
她们一边说话,二边就离开了码头,沿着两旁有木房子的一条街走去。
由于人们都拥上了码头,这一带的人寥寥无几。
但是伯蒂拉还是在一个象是集市的地方瞥见了叫卖货物的小贩,听到清真寺的钟声和独弦琴的呜咽声。
“这倒提醒了我,”她姑姑说。“你有钱吗?”
“我怕是不太多了,”伯蒂拉说,“可是比我预料的还多一些,毕竟我在新加坡没住旅馆。”
“多少?”她姑姑追根究底。
“准确数我不知道,”伯蒂拉回答。“等我们到家再数吧。”
说话时,她低头瞧着她拎的那只手提包。
“拿来给我!”
阿加莎姑姑把手伸了过来,伯蒂拉虽然很吃惊,但还是服从了命令,把手提包交了出去。
她姑姑一点都没放慢脚步,却打开了手提包,用几个灵巧的动作就把伯蒂拉放在里面的钱包和几张钞票掏了出来。
她把这些东西转移到她棉布长袍的口袋里去了,然后用一种几乎是倨傲的姿态把手提包递还给伯蒂拉。
“我想自己手头留点儿钱,阿加莎姑姑,”伯蒂拉说。
她对姑姑的行动感到惊讶,心想自己身边不名一文会是件困窘的事。
“你拿了钱没有用,”阿加莎姑姑怒气冲冲地打断她的话,“假如称母亲正象我预料的那样,不打算付你的生活费,那么你就得自己干活去挣——还得拼命干才成!”
伯蒂拉望着她,心里又害怕又担忧。
“现在我缺的就是人手,”姑姑抱怨说,“因为你不能相信这些人——连一丁点儿都信不得!等把你能给他的东西统统拿到手,他们就逃进丛林里去,再也不照面了。”
伯蒂拉忍不住想,他们从姑姑那里逃走是聪明的办法,但她还不至于鲁莽到把这个想法说出来,因此她们继续往前走